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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窝,总觉得一不留神就会失足滑下去。实在是没办法。冉季秋无措地抬头寻找柳应的身影,眼里不觉带了点委屈和依赖。柳应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此时对上他求助的目光,眼里现出一点笑意,一步跨过去,微一停顿,弯腰把他打横抱起来,又低下头,看着明显被他的举动弄得有点懵逼的冉季秋,沉声道:“抱紧我。”冉季秋眨了眨眼睛,有点犹豫地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柳应嘴角微动,那一丝微小的弧度又飞快地隐逝,快得让人无法察觉。他说:“怕就闭上眼睛。”冉季秋听话地闭上眼,下一刻就察觉身体猛地腾空,惊得他下意识要睁开眼睛,柳应的气息却扑面而来,“嘘——”砰咚。砰咚。那一刻,冉季秋什么也听不到了。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那一道仿佛熨烫至心底的声音,还有那扑面而来的温热气息,满满的,都是那个人的味道。直到脚底触到实地,他才紧张地睁开眼睛,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啊——”五福的惨叫声骤然响起。原来他见冉季秋和柳应都下去了,心里一急,也顾不上害怕,立刻抓着石缝慢慢往下爬,谁知却因太过心急,脚尖还没递到石窝里踩实,就滑了下来。冉季秋一惊,还没反应过来,柳应已经快他一步,脚下一蹬,整个身体拔地而起,向着五福冲过去,右手顺势一捞,及时提拎住他的后衣领,使他免于摔断手脚的下场。“咳、咳咳……”喉咙猛地被勒,五福落地后捂着喉咙一顿猛咳。冉季秋有点心虚,赶紧上去给他拍了拍后背顺气,还问,“不要紧吧,伤了哪里不曾?”五福一张脸被吓得血色全无,此刻眼泪汪汪地抬起头,反过来却紧紧攥着冉季秋的手,哆嗦着嘴唇,“少、少爷,这么危险的地方,以后、以后可不能去了啊……”冉季秋赶紧跟他保证,往后都不做这么危险的事,五福才小抽噎一声,拉起袖子擦擦吓出来的眼泪,算是揭过了此节。经这一吓,冉季秋也无心赏景了,连附近几个地势稍稍险要的山头也在五福惊恐的目光下打消了念头,加之李云戚不在,连作诗应和的兴头都没有。几人草草在这山顶晃了一圈,便趁着天色还早下了山。下山又比上山艰难。因路径窄小,还有倒伏在路上的茅草,非得用脚拨开草茎趟着地走,否则稍不留神就要摔跤。如是艰难地走了没几步,柳应索性把冉季秋放在背上背着走。等回到清风寺,柳应跟着冉季秋进了屋子,看着冉季秋吃了一盏茶仍然不走,待冉季秋将疑惑的目光投过来时,他才问道:“少爷,你要按一按脚么?”冉季秋的脸腾地一红,突然又想起来先前出现在他脑海的那些画面,好悬没被自己呛到。“唔……”他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有点犹豫地,“也、也不用罢?”柳应道,“走了远路,按一按会好些。”冉季秋有点心动,又觉得,会胡思乱想的自己实在有点羞耻,他手指抓着扶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犹豫良久,才慢慢伸出脚,“那、那就按一按罢……”柳应便单膝跪在地上,将冉季秋的一只脚抱在怀里,从脚心开始,仔细地一寸一寸推拿按揉。冉季秋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不敢看他,唯有潮红的面色与略显急促的呼吸暴露了他的几分心绪。半晌,柳应停下动作,将冉季秋的脚轻轻放下,接着站起身,看了一眼仍然闭着眼睛的人,转身要走。“柳应。”冉季秋忽然轻声叫住他。柳应回头,正对上他的目光。小少爷定定地瞧着他,眼睛里闪动着莫名的光芒,“你……”他稍稍一停,藏在衣袖底下的手掌悄悄握了握,似乎给了他一点勇气,“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又是背又是抱,还主动给他推拿按脚——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是不是,也和我有一样的念头?柳应看着他,目光微微一动,旋即很快低垂下去,低声道:“少爷是主。”冉季秋的心微微一沉,握得泛白的手指瞬间松了劲。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肩背往后靠在椅背上。是了,当然是因为他们是主仆,不然还能是什么缘故?冉季秋笑了笑,道:“罢了,知道你是为了那口吃的,只是这会儿不比家里,也没有像样的吃食赏你,先记账上罢,回头给你补上。”柳应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转身往外走。冉季秋“嗳”了一声,嘀咕道:“没有吃的就翻脸,这什么臭脾气……”他说着说着,忽然就没声了,垂着眼睛盯着地面上的砖缝,似乎砖石地面上忽然开出了一朵花,看得全神贯注,直到五福进来叫了他好几声才回过神来。翌日一行几人便返家。既然来了清风寺,自然不能只是游玩的。冉季秋给家里人各自供了几斤灯油,又诚心求了平安符——他是不大信的,不过冉母信佛,些许花费能哄得她开怀,也不枉费奔波这一场。知客僧带着小沙弥送他们至山门外,合十一礼,便不再送,冉季秋与李云戚客气回礼,登上马车,辘辘而返。柳应牵着李云戚的马跟在后面,目光掠过马车窗棂,并未见得车帘撩起,那里悄无声息,仿佛坐在其中的人已经睡着。他的手紧了紧缰绳,后头一张硕大的马脸凑上来亲昵地蹭了蹭,不见这个人类有什么表示,又缩了回去。第6章少爷想要的,就给他回到冉家,冉母自是一番欢喜不提,忙命人伺候少爷洗去一路风尘。待冉季秋更衣毕回转来,冉母已命人摆了饭,见他进来就让挨着她坐下。方氏在一旁站着布菜。饭罢,冉母留儿子吃了一盏茶,便道:“出去落了几天功课,你也该当用功些,去罢,回去温温书,回头夫子考校起来,才能不丢脸面。”冉季秋恭声应是,规规矩矩地站起来行了礼,自去了。回到外院,书房已经亮起了灯。冉季秋便知道冉母定然是吩咐过了。他顿住脚,回头望了望主院的方向,片刻后,才抬脚往书房走去。三瑞已在书房里候着了。见今天气渐凉,蚊虫却也不见少,他早早点了熏香,又把纱帘都放下来,免得再有蚊子飞进来。冉季秋从书架上抽出来,翻了几页,忽然问,“先时让人送来的鱼羹去哪了?”给他慢慢打着扇的三瑞连忙问,“还在灶上温着,少爷这就要用吗?”冉季秋“唔”了一声,头也不抬地,“送去给柳应吧。”三瑞的扇子慢慢停了,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