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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过去。“没死!”北思宁烦躁地后退两步,让开一点位置:“我把他弄晕了,人肯定没事,穿这么多一时半会儿也冻不死……你干什么!”闻争手抖得像被电了,按着余晋的颈侧,一时感觉不到脉搏是不是在跳。手指暂时麻痹是缺氧和急冻综合作用的结果,他来不及慢慢搓热,用鞋底狠狠碾过去。下一秒,整个人被北思宁提了起来。“闻争!”北思宁焦躁地喊他:“没事了!他活着,你看我!”血液回流,闻争渐渐能听到声音。落雪声,机器运转的轰鸣声,空调暖气各种生活区产生的白噪音,一点点从他震动的骨膜穿进脑神经。还有北思宁的声音。他痉挛的手渐渐松开。“……听见了吗?别发疯了,我这不是……唔。”手上的人本来面对着他,半跪着,忽然一用力环住他的后背,脸埋在他胸口。北思宁松开手,让他抱得更紧。闻争掐着他后背的衣服,掐得手指青白,痉挛,之后反噬似的涌上血色。他用了狠力勒着这个人,如果换个部位比如脖子,北思宁现在已经被掐死了。某猫勒得胸口窒闷一片,反而不敢说话,不仅如此,他心跳得更快。那不是什么感动或者肢体接触产生的正常生理反应,而是慌。慌且疼。“怎么了啊……”北思宁声音发哑:“行吧是我瞒你,要么你打我……”“你谁。”闻争忽然说话。北思宁吓了一跳:“什么谁?”“你跟我认识的一个朋友长得很像,但他跟猫没关系,绝不可能突然大变活人。啊,你们认识吗?”闻争毫无感情地朗诵。“………………”闻争慢慢松开手,呼吸也趋近于正常,抬起头来时才能看见他眼周是红的。北思宁动了动喉结,没敢看自己的衣服前襟是不是湿了。“把人抱起来,先下楼。”闻争撑了一把地面才站起来,晃了晃,冷漠地转身:“送医院,别的待会儿再说。”他一边说一边摸兜里的手机还在不在,给去报警了的柏霜打电话。过了一会儿,警车和救护车先后到达,人来人往,闻争一直冷静应对。刚才的失控像没发生过,北思宁想问也无从问起,只做个一步一动的提线木偶,卖卖力气,一路护送人到医院。余晋检查结果没有大问题,闻争让柏霜和邓璞玉先找个宾馆睡觉。跨年之夜,他们本来好好地腻歪着,硬被自己薅到偏远地区,想来也挺对不住的。但到底是很多年的朋友了,两人一直等到闻争看着没事了才走。跨年还值班的医生很少,住院部的病人也不多。医生看闻争狼狈,看北思宁好看,专门开了间病房让他们休息。雪下大了,月亮被云层半遮半掩地挡着,雪片纷飞。闻争垂着眼睛,靠坐在一张病床上,半晌,出去倒热水的北思宁进来了。北思宁这个人……或者说这个猫精,天生就不像能给人端茶送水的。尤其他一身古装时。通身凛然的气质,出众到令人晃神的容貌,好像天生合该坐在龙椅上被八十八个小太监轮番伺候着。此刻他双手捧着一杯水,小心翼翼地进来,大概以为眯着眼睛的闻争在睡觉,脚步更轻了。“变回去。”闻争忽然开口,在寂静的房间里像一声炸雷,北思宁一个激灵,水洒了些出来。他恼怒说:“你没睡啊!怎么动都不动一下,吓我一跳!”……看吧,他总有理,永远对。但是在这些拉拉杂杂的小毛病背后,是强大到令人心安的另一面。惊心动魄间,黑猫那道黑色的速度线像一道闪电,撕破了他阴霾的心境。saveme的咒语,人生中第一次得到了回应。闻争鼻腔发酸。“变回去。”他又说了一次。不满的猫精虽然炸了毛,看着很不乐意的样子,还是投降,闪身变回了健壮的大黑猫。“上来。”闻争拍拍床,大黑一跃跳上去,找了个舒服且熟悉的姿势盘着趴下。闻争问:“病房里有监控,你这样行吗?”黑猫耳朵动动,低沉的男声在虚空中响起:“没事,我用法术给糊上了。”“所以你以前也这么干过?”“……”猫精不愿意被审问,尾巴左右甩啊甩,像一把毛茸茸的大扫帚。看久了十分催眠。有太多的话想问,又觉得不那么重要了,闻争犹豫间闭上了眼睛,呼吸渐渐平稳。而后无意识地将温暖的大猫又往怀里拢了拢。……睡梦中,又回到了烈火烹油的那晚。他被消防员扣着,喉中发出惊惧的尖叫。浓烟和火焰掺杂出难闻的焦味,一点点烧毁他的希望。小孩儿哭起来简直没完没了,一会儿喊爸一会儿喊妈,可是生命中本该像超级英雄一样保护他的人已经不在了。“mama!mama被烧死了!”他指着火中黑色的人影。那影子像黑色的巨兽,咆哮着,嘶吼着。很快又有另一人与他相对,俯仰间都是痛苦,他又指着那儿喊爸爸,爸爸……梦里的逻辑混乱不清,这次刘女士没有再像女金刚一样从天而降,飘下来的反而是一只仙女。是仙女吧?白衣飘飘,长发随风而动,脸上带着普度众生的和煦笑容。她一手托着一只净瓶,一手抽出杨柳枝,把甘霖洒向火场。闻争听到梦里像个小傻逼的自己突然兴奋大喊:“mama!这是我老婆!我娶了个猫精!”刘女士突然提着菜篮子砸他脑袋:“傻子,那明明是菩萨。”“就是猫精!是猫精!”菩萨一张美绝人寰的脸忽然扭曲,把净瓶往地上一砸:“才不是猫精!”“!”闻争忽然惊醒,猛地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气。梦里焦急的辩解一点也不好笑,只给他留下了无穷无尽的烦躁感。混乱之际他往床上一摸,空的。大黑又他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