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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箬风十分厌烦,受够了自己父亲这毫无美感的处事方式。但他最终忍下来,答道:“好的父亲。”箬风,便是那个在北思宁副本中没有姓名的少年。那日,他料想中的风光时刻并没有到来,北思宁自爆妖丹时,他也受了重伤。好不容易养好伤,面对的就是无尽的指责和莫大的压力。他不堪重负,脸上的表情一日比一日更加沉凝。他们输得一塌糊涂。箬风每日走在六合派中,与掌门不对付的长老们纷纷对他冷嘲热讽,阴阳怪气。甚至一些外门弟子,明明资质平庸又没有资源,也敢用愤怒不屑的眼神看他。这让他回忆起最初的时光,任人鱼rou的岁月。与妖王的亲密关系,给了他底气,也给了他话语权。在后来的时间里,他已经忘却了一无所有时的感觉。他只明白一个道理,有北思宁护着他一天,整个六合派都要讨好他,别人再瞧不起他资质平平,也不敢当面流露出半点不满。他用多年所学,轻而易举地俘获了妖王的心,然后他变了,他开始贪婪,他想要更多。凭什么一辈子都要看北思宁的眼色呢?他明明可以将资源攥在自己手里。箬风说服了父亲,说服了全派长老,找了盟友,布下天罗地网。他们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妖王竟自爆得如此决绝。洞仙遗府,多少天材地宝,这是本世界千年难遇的宝藏,是多少年轻修士的根基!这畜生暴殄天物,竟一点也不心疼,就这样把它毁了!连带他自己的命都不要了!箬风双眼通红,盯着微缩的护山大阵,长长出了一口气。令他耿耿于怀的还有一样东西。箬风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只红木小盒,打开后,里面静静躺着一枚表面带有裂纹的伴生石。它颜色鲜艳,原是最正的红色,这会儿却因为主人的离世,显得黯淡无光。半年了。妖王真的死了。箬风想笑,却笑不出来,阴森的内殿中,他将那只木盒狠狠砸在了地上。另一边,六合掌门刚刚离开侧峰,就被执事堂几名弟子拦下。“掌门!”为首者脸色煞白,完全失了章法,跌跌撞撞从御的剑上滚下来:“掌门不好了!”六合掌门现在听到这三个字就头疼,脸色铁青道:“慌什么,像什么样子!”“真的不好了掌门,护山大阵又来人了!”“来人?”掌门奇怪:“北摇山一共就那么点妖族,蠢得要命,围就围了,我们的大阵不是还能挺三个月吗!”“不是、”那人急得快哭了:“不止妖族……华山,金刚门,青霞派,还有五剑门……他们统统杀上来了!”掌门脚步一顿,半晌声音发抖:“此话当真?”“哪敢有假!”后面一位女弟子已然满脸是泪,悲戚道:“守山弟子亲眼见到了,他们一同前来,和妖族亲切问好,还一起喝了茶!”她声调越来越高,几乎尖叫起来:“他们竟然舔妖族的臭脚!”“够了!”掌门以手拂额,忍住突如其来的眩晕,半晌才说:“找人看着,有情况再报与我,我……想想。”到底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一步呢?六合掌门怎么也想不明白。妖族不是一向冷漠,各自为政么?听闻上届妖王被北思宁手刃在王座,没有一只妖站出来伤心,那些要迅速认可了新王……这不就是妖族呢?听闻现任护法孔雀和天狐与妖王观念不合,经常矛盾,早就等着妖王失势好扶持自己看好的子弟上位。现在妖王死了,他们高兴才对,为什么还要报仇?那些小妖们,无论修为高低,那夜受伤与否,全都在大阵外徘徊,寸步不离。为什么?妖族是这样的吗?北思宁明明已经死了!!!视线茫然对向空中,焦距散开。穿过云层,九百九十九天阶,悠悠飘远,最终来到护山大阵外。绿意盎然的山谷,遍地野花,三千名妖族从北摇山过来,已经在此足足守了半年。一名白衣少年神情肃穆,拄着红穗宝剑,稳稳立在那层屏障外。他身边站着一位中年男人,灰布衣衫,并不起眼。“严师,”他问道:“第几天了?”琴魔道:“一百九十二日。”“……这么久了。”少年的指甲倏然长出锋利的尖,又在他的兀自忍耐下缩回去。他喃喃说:“到现在还没能报仇,大王一定生气了。”天狐的小儿子,白梨,如今已成独挡一面的少年。他带队守山已有半年,重压下迅速成长,往日在大王怀里打滚撒娇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转眼便无可挽回。他犹自记得那条落满繁花的小径,漂亮的春日凉亭,他在白纱的遮挡下睡成一团,耳边是大王不怎么悦耳的练琴声。嘣嘣嘣,嘣嘣嘣。忽然一阵巨大的酸楚从胸口涌上,白梨紧紧闭上眼睛,生怕软弱流露。因为他母亲对他说,大王将上届妖王捅死在王座上时,也不过就是他现在的年纪。他没有资格软弱。琴魔道:“你母亲已经将盟友带来了,你不去看看吗?”白梨摇头:“他们会谈好的。”他顿了顿:“严师,我们与人类结盟,大王如果知道,会生气吗?”琴魔半晌道:“我不知道。”“人类伤他至深,若换成我,恐怕不能释怀。可当年妖族与人族仇恨滔天,他还是力排众议选择了下山,换成我,也做不到。”琴魔终究叹了口气:“自诩一世英名,却不如学生的勇谋与肚量。我老眼昏花,就连人也看不清。后悔啊。”几千名妖族扎营在这片山谷,远远望去霎是壮观。事发后,没有欢声,没有笑语。一点也不像自由自在的妖族。而天狐和孔雀也做着不符合妖族天性的事。她们与没有勾结六合派的人类门派合作,承诺如果站在妖族一方,会无偿提供百年份的炼器材料,且将六合派打垮后,那些资源也随他们抢夺。六合派这件事做得原本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