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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年轻人惊恐地望着他,望着他手中血淋淋的刀。这当然是战争,是你死我活的较量,每一个士兵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要看对方的眼睛。你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相似的情感,除了勇敢、凶猛、仇恨,还有恐惧、悲伤和痛苦。瘟疫爆发后,情况变得好多了,他们要面对的共同敌人成了一群眼珠腐烂生蛆的活死人。不再有同类的情感,只有厌恶和近似于洁癖的杀戮欲。把这个世界弄干净。伊恩的手臂提起来,又用力往门框上撞去。士兵的后脑传来响亮的一声撞击,立刻昏厥过去。这可能会带来很大的麻烦。伊恩擦掉刀上的血,捡起地上的枪走出审讯室。走廊上空无一人。第18章独行者腐烂是从伤口边缘开始的。起初只像是因为细菌感染、发炎而导致的皮下化脓和组织坏死,伴随着一种似乎并不太严重的发烧和感冒症状。脓液从伤口扩散到其他地方,接着皮肤出现灰紫、深紫直到黑色的瘢痕,人们在越来越痛苦的高烧中感觉自己正在逐渐死去,变成一具腐烂的活尸。活着腐化的感觉是什么?诺尔无法想象。从那个装满液体的箱子里醒来时,他对生与死有一种近乎于隔离似的淡漠,也许是因为失去了太多记忆,那些记忆包含出生至今所有的感知。生命——仿佛他的面前是一个陌生世界,身后却只有一片茫茫迷雾的深渊。“死亡”是个嗅觉灵敏,经验丰富的猎人。诺尔离开箱子走到外面,进入那片guntang的沙漠,死亡立刻闻风而动、紧追不舍。那一刻死亡离他如此之近,近得几乎能够察觉到它灼热恐怖的吐息。可是关于死亡的真实感受却远远不如现在他站在公路上,看到面前一望无尽的腐尸堆那么强烈。那是一条被废弃车辆隔离起来的尸体公路,不是一两具尸体,而是无数的、层层叠叠的死尸,像某个狂欢节踩踏事件发生的现场。尸体做出各种奇怪诡异的动作和神情,最底下的已经不成人形,最上层的也开始腐烂、发臭,露出森森白骨。他沿着这条尸骨之路往前走,尸体坟场靠近城市边缘,也许最初是那些急于想进城的人们死于病毒感染,尸体在路边堆积起来,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那些被感染、恶化、变异的人最后的栖息之地。诺尔没有接近城市的打算,即使不是因为伊恩和银灰小队的原因,他也希望能够远离城市、临时政府和军队。他一直试图找到一辆还有汽油能够发动的车子,可附近的车全都损毁得不成样子,三天时间,他必须步行去西南方的小镇和伊恩会合。不知道为什么,他坚信伊恩可以遵守这个约定,必定能够带着他的小队逃离囚困。诺尔在无聊的行走中思考过这个问题,可能是伊恩无论遇到什么危险都从不慌乱紧张的缘故。诺尔无法了解他的内心想法,他的冷静掩盖了很多本该表露出来的正常情绪。空气越来越热,是第三天的中午时分。诺尔精疲力尽,又有一种无法停下来的欲望。他避开主干道,专挑危险重重的小路走。军队不会放弃对他的搜索,尽管他无法理解他们将他作为试验品的动机,也无法估量会有多少力量投入到寻找他的行动,但危险是确实存在的。每个幸存者和军队并存的城市都可能有一个克莱夫上校这样的偏执狂,以为只要不断研究,人类终将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人人都想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诺尔觉得这条路有点太长了。他的右手始终握着伊恩给他的手枪,匕首插在后腰,随时可以拔出来,耳朵倾听着寂静中的可疑响声,全副精神都用在警惕那些会突然从废墟中冲出来对他张开血盆大口的变异感染者。昨天就有一个家伙趁休息时偷袭了他。诺尔不太清楚感染者是否能够明白偷袭和正面袭击的区别,但他的确没有听到那个家伙悄悄靠近的声音。一个身高六英尺的男人,脑壳几乎全都碎裂了,一些不知道是脑浆、血液还是干涸泥土似的东西黏在头颅上。他的手劲出奇大,一把抓住诺尔的肩膀,像一只强壮的美洲黑熊把猎物按在地上。诺尔差点被他的力道摔得昏厥过去,等到双眼恢复视觉,那张散发着腐臭和死气的嘴已经近在眼前了。他抬起枪对准这巨型腐尸的下巴开了一枪,结果令他后悔不已,碎rou、污血和粘液像一杯倒翻的麦片一样洒在他脸上。诺尔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推开尸体,擦掉脸上的污秽。他忍着恶心检查自己,搏斗中,感染者尖锐的指甲抓破了他的胳膊和脖子,好在伤口并不深,内心受到的创伤更深一些。他不打算为这点小伤使用伊恩留给他的胶水,它应该用在更重要的时候。在那之后,他又遇到几次袭击,每次都险象环生,有一次还被好几个感染者包围。求生这件事当然很重要,但是完成和伊恩的约定,在规定时间抵达小镇也一样重要。他吃了一颗鸡rou块,背包里还有一些牛rou和鱼rou块,只是他更喜欢鸡rou的味道。吃完午餐,诺尔按照每日配给量喝了几口水,看了看地图确认方向,继续往前走。他预计如果不出意外,会在傍晚时到达伊恩说的那个戈亚小镇。但是意外还是发生了。在他孤独寂寞的漫漫旅途中,几个衣衫褴褛的人从藏身处钻出来袭击了他。准确地说,他们只是包围他,还不敢靠近。诺尔握着枪的手令他们心怀几分忌惮,谁也不敢当第一个人。但他们迟早会冲上来,诺尔能感觉到从这些人的双眼中流露出的不只是敌意,更多的是贪婪。他的背包才是他们热切需要的目标。“把它扔过来。”一个人这么喊,“扔过来我们就放你走。”“为什么?”诺尔明知故问,“这是我的。”“我们知道。”这个人不耐烦地说,“扔给我,我们需要它。”“我也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