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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路。一霎那,一道火焰的巨柱拔地而起,仿佛地狱之犬伸出了沾满毒液的舌头,舔舐天空。耶戈尔闭了闭眼睛,他知道那个人成功了。似乎是古老的禁忌封印被破开一般,千万条狂乱的红焰从坑中腾起,如龙一般,向四方涌去,眨眼之间,火势已经融成一个刺眼的圆形,以坑为中心,用极快的速度扩张着,吞噬着地面上的一切。远远看过去,山峦已经变成了一支火炬。游竞从来没有跑得这么快过,他感到空气中灼烧般的温度,guntang的火舌在身后咬紧了不放,而扑在他脸上的、前方的风仍然饱含随时都可能被高温引燃的天然气。死神潜行,无处不在,只要他一放松,就会被热浪掼倒,淹没,除了一抔灰烬什么也剩不下。周围太安静了,除了烈火碾过赤地时,发出哔哔剥剥的声音之外,世界似乎是空落落的,在荒凉的这片大地上,他是祝融唯一的猎物。耶戈尔呢!船舱呢!游竞终于看见了眼前的山谷,他到了尽头。他张开双臂,跳起来扑向下方,一个鹞子翻身,滚落在山坡上,火焰终于吞没了整个山巅驾临悬崖,在他头顶腾起,扬向天空。下一刻,火势轰然向下,点燃了积聚在低处的天然气,继续追赶它的猎物。世界还是那么安静,游竞不敢思考发生了什么,只能继续爬起来狂奔。也许船舱在半路就被卡住了,也许耶戈尔出了什么事,也许最后谁都靠不住,还是得凭自己。但体力已经濒临极限,人的速度怎么可能跑得过风与火,游竞身上的衣服具有一定的防火作用,但是他已经感受到背部紧贴着的高热,继续逃已经没有意义。他踉跄了一下,心想不如停下来等死算了。但是,如果烈火仁慈地给他留下了一点点残骸,如果救援人员发现执政官的最后一刻是躺倒在地乖乖被烧成灰烬,有点丢人啊!这时,轰隆隆的声音夹带着风慢慢地逼近,仿佛是西西弗斯滚落的山石,破开那毒蛇一般阴冷的灼烧声,势不可挡而来。是船舱!这个希望让游竞精神一振,本以为到达极限的肾上腺素再次飙升。他的眼睛赤红,已经无法再看清前方,只能凭借声音判断,以鸟儿飞翔的姿态伸出手去,指尖触碰到船舱的那一刻,设定成全自动模式的船舱感受到人类的体温,形成了一个入口。游竞几乎是滚进了船舱,紧追不休的火海猛然涌了进来,咆哮了一瞬间,接着就被自动闭合的船舱死死地挡在外面。船舱停滞了一刻,以比来临时更快的速度向下滚落,游竞在舱内随着滚动而不停地被抛起又摔落,从舱的一侧滑到另一侧,理性告诉他现在应该找个东西把自己固定住,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做到。他只是大口呼吸着,似乎感受不到痛意,也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有心脏在跳动,砰、砰、砰,一下又一下,仿佛子弹出膛般的巨震。不知道颠簸了多长时间,船舱的响声停住了,游竞最后一下重重地落下,他仍然躺着,他不想动,他仍然在听着自己的心跳。不知道过了多久,船舱又自动打开了,一个修长的身影闪现在冷淡而刺目的日光之下。耶戈尔缓缓蹲了下来,长发垂到游竞的胸膛上,他把游竞扶了起来,检查他的伤势。游竞像一根面条一样靠在他怀里,呆呆地任他纤细的手指把全身上下都摸索了一遍。“擦伤和撞击伤都没有大碍。比较严重的是背部的烫伤,我只能暂时处理一下,但是回到文明社会后,医生会让它们复原如初的。”耶戈尔笑了一下,取出一个水壶,递到他嘴边。游竞拿住水壶,贪婪地喝了一大口,他被呛着了,在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中,水从他嘴角溢出。耶戈尔丝毫没有嫌弃,用衣袖帮他擦拭脸上和胸口的水渍,直到他平静下来。良好的心理素质和强大的恢复力是军人不可缺少的条件,曾经游不殊率领的主力军可以在战斗结束后立即进入休眠状态,以保存体力和精神,等到战舰示警,军人们又会瞬间恢复在战场上的警觉与战意。这是残酷的战争刻画在士兵们基因中的纪念品。所以喝完水之后,游竞就差不多没事了,耶戈尔坐在他面前,替他背上的伤包扎,纱布一圈一圈地绕过胸膛。他的手腕突然被握住了,游竞抓住他,眉头拧紧,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看不出情绪。他用肯定的语气问道:“在山顶上,你没有第一时间开枪,为什么?”游竞在获救后百思不得其解,他反复在脑海里模拟当时的情景,模拟船舱滚上最高点的时间,最终不得不承认:耶戈尔没有及时打落船舱。他拖延了,而且这个拖延的时长,注定是故意的。难过的感觉并没有立刻涌上来,在危难过后,他的情感暂时还处于一个麻木而迟钝的状态,他只是一直盯着耶戈尔殷切照顾他的那只手,想着为什么。他本来以为和耶戈尔之间有一种无可取代的特殊情谊。在执政时期,他一面无可奈何地听从耶戈尔,一面心怀欢喜地和他相处,耶戈尔指导他,安抚他,依附于他,这是一种自然界都找寻不到的共生关系。而且,如果以前这只是单向的情感,起码这几天,游竞觉得他们已经坦诚相对了。游竞最后也没有想出来,所以他问出了声。他感觉耶戈尔的手腕开始颤抖,冷不丁地,他的手被甩开。耶戈尔猛然站起来,退开了两步,凯哈克的枪口对准了游竞的眼睛。“我本不想救你。”他的声音像一寸一寸破裂的冰面。“你不是游竞,你是谁?”第四十一章游竞感觉四肢发软,不由自主地向后面倒去,直到脑壳撞到地面的那一刻,他才明白了。耶戈尔这孙子又在水里给他下了麻醉剂。这也就是游竞对他不设防,这种伎俩要是放在别人身上,耶戈尔不知道死多少回了。天琴座摊上这样的秘书长,糟心呢不是。耶戈尔走过来,一只脚踏上游竞的胸膛,猛然踩下去,游竞的胸腔一窒,呛得差点直接过去,他才放心地相信这人是真的被麻得肌rou松弛丧失战斗力了。天道好轮回。这次被五花大绑的是游竞。耶戈尔可没他那么温柔,皮革鞣制的束缚带狠狠地勒进rou里,这玩意儿在前航空时代是宇航员专用,对抗零重力状态下的飞船震动,别说游竞武力惊人,就是给他一把现成的瑞士刀,他也不见得能割得开。游竞垂下头苦笑,他心中仍然有一丝希望,万一耶戈尔是在诈他呢,他如果承认了不是送死?但是他突然又觉得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