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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眼的错觉,它们的轨道从未重叠,它们不是神话中的精灵,只是两颗酷冷的星体,机械地沿着宇宙的规律无休无止地运作,直到有一天宇宙也老去,它们在失衡的秩序中相撞,变成碎片和星尘,随着整个天琴座的粉身碎骨而纷纷落下。“早上好,”陆名扬在苏瑟的脸颊落下一个轻吻,微笑道。苏瑟睁开眼睛,假装自己刚醒来,冷冰冰地说:“你还没去上班。”陆名扬手里拿着自己的帽子,不以为忤道:“马上出发。”他打了个响指,一面镜子转到他面前,陆名扬微微前倾理顺自己精心打理的头发,状似漫不经心地说:“今天你要去见赫连定?”“嗯,”苏瑟简要地说,“例行向元老会述职。”“劝你夹着尾巴,你表哥可不是什么容易开罪的人物,”他回头笑笑,带着点亲昵,“而你还那么容易炸毛。”苏瑟一双绿眸极冷,尽可能平静道:“向我传授做奴仆的经验吗?”陆名扬无奈道:“看看你,又来了。”他压低声音道:“赫连定的控制欲强到什么地步你或许还不清楚,你和他有血缘关系又如何,也不过随时可被替代的傀儡。就算是他真心在乎的人,他也并不懂得如何尊重。”“你是说耶戈尔?”苏瑟有些混乱,“他不是去哈迪斯服刑了吗?”医生摘下口罩,恭恭敬敬地冲游竞行了个礼:“殿下。”他刚刚从共和国公民成为帝国的臣民还不久,因此那礼行得很不熟练,不伦不类。但游竞并不关心这个,他挥了挥手,示意他有话快说,耶戈尔此刻一个人呆在诊室里,按照往常经验超过十分钟他看不见游竞就会开始掉眼泪了。“病人失明是凝血障碍的并发症,虽然二十多年来他的病一直得到有效控制,但是因为是遗传病,因此不可避免地会恶化,除非找到健康的亲属,采集DNA样本进行基因治疗。”游竞的眉头猛地一跳,自言自语道:“他一直在吃药……”他猛地抓住医生,问:“是不是因为他断药了,所以恶化这么快?”耶戈尔被放逐到哈迪斯后是什么情况他一直不敢想,或许从那时候起赫连家就不向他提供药物治疗了。医生连忙摇头摆手:“不不不,根据血液检查,病人起码在一个月前还在服药。我说了,恶化不可避免,原因可能有很多,但这是一个缓慢的过程。更严峻的问题是……”他犹豫了一下,在游竞逼视的目光下,深吸了一口气,说了出来:“他神志失常不是因为外力撞击。”“是因为某种药品。病人是被下药了。”医生眼睁睁看见这位尊贵的人物极深的眸子被突然而来的霜雪冻住了。第97章便是无情也断肠“大脑控制情感和理性的区域,也是人类最晚发育的一部分,因此年幼的孩子往往表现出喜怒无常,幼稚任性,因为他们还不能控制自己的脑活动。成年人这个地方被破坏的话,就会引起理智的衰退,情绪失控,就像一个低龄儿童一样。具体到我们的病人,这个地方在前额叶。”医生小心翼翼地说。“他的前额叶被毁坏了?”游竞冷冷地问。“并没有完全损坏,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对方没有选择做手术切除的方式,而是使用药物。以杀死脑细胞为目的的话,服用药物也不可避免地会损害到身体其他部分,这对人体伤害太大了,尤其是一个无法凝血的人,一旦产生体内出血或皮下出血,他就完了。或许出于这个考虑,他们选择了能够定向抑制皮层白质活性的成分,这样药物进入体内后只会在脑部停留,而由于病人的高级神经区域恰好处于大脑的最前端,也就是药效最先到达的地方,所以在麻痹了神经细胞的同时恰好也阻断了传播的途径,不会再进一步破坏其他脑部区域。”医生越说越激动,眼睛和半秃的头顶一起发着光,不由得发出一声感慨:“非常天才的构想。抑制类脑神经药物的理论我在医学院图书馆所藏末代皇帝的手稿里见过一次提及,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快发现病人遭受了什么……没想到真能有人实现。”他忘形地感叹完,才意识到言语之间的“末代皇帝”按道理就是眼前主顾的父亲,不由得脸色煞白。游竞却没有在意,他略一思考就明白了,为什么耶戈尔的脑叶没有被切除,因为他那时已经在哈迪斯了,而哈迪斯根本没有施行手术的条件。而鞭长莫及的主谋,也就只有一个可能性了。“赫连定。”他慢慢把这个名字在齿间嚼碎。除了他,谁还能对耶戈尔的大脑结构了若指掌,而又有这样的本事,研究出精准抑制前额叶活动的药物?一声悲啼打断了他的沉思,游竞恍如初醒,疾步走进了诊室,耶戈尔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闻到他的气息来就伸出手臂任性地索要安抚,直到被游竞揽到了怀里,脑袋深深地藏进他的外套,眼泪瞬间浸湿了衬衫,他才不情不愿地慢慢停止了抽泣。医生尴尬地站在门口,道:“这是正常现象,病人现在就是个孩子。”游竞不满地拧起眉,微微侧过身去,完全挡住了怀中哭泣的人。他并不希望这样的耶戈尔被别人看到,他应当永远镇定,永远得体,举手投足间带着轻蔑整个世界的高傲和令人望而生畏的凛然。他不应当折损于人。他轻轻拍着手下还在颤抖的肩膀,感觉耶戈尔的脸埋得更深了些,像只窸窸窣窣的小动物。赫连定?这人一直是耶戈尔的同谋,甚至是耶戈尔的君主。他想到这一节,想到婚礼那天他在窗下所见到的种种,就像被人打了一拳在腹部,痛得五脏六腑都纠结在了一起。但是游竞想不到赫连定毁掉耶戈尔的用意,耶戈尔手段高明,心思缜密,即使完全以局外人的冷眼看过去,游竞都不得不承认,耶戈尔是每个统治者最企盼的那种得力的臣下,只要能够拥有他的忠心。难道因为其实耶戈尔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忠心耿耿,赫连定才出此下策?游竞眼中露出对自己的轻嘲,都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无法压抑自己蠢蠢欲动的幻想。他把念头压下去,目光移向医生,淡淡地询问:“既然是抑制类药物,药效总是会过去的吧。什么时候他才能恢复记忆?”医生擦了一擦光秃秃脑门上的冷汗,略一思忖说:“按照目前血液中残留的药物浓度来说,病人应该是第一次被下药,脑部的代谢速度比较慢,所以至少三个月,至多半年,就会恢复如初。但是如果继续给他用药,大脑的损伤会逐渐变成不可逆的,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彻底退化成一个孩童。”游竞轻轻抚摸耶戈尔头发的手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