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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真是没有什么回来的理由了。陆安从电梯上出来,摁了密码进屋,扯得手掌心还是有点疼,打开屋子里的灯,陆安走到床边准备拉上窗帘,公寓是个小高层,陆安住在六层,楼下的景象一览无遗,他本事随意地扫了一眼,看到了小区外面街道上停着的车辆,瞅了两眼,走到另一侧窗户上倾斜着身子仔细瞧,总觉得有些古怪。世上相似的车子很多,特别是这种低调的豪车,不过……陆安不动声色的拉上窗帘,换了一件带着帽兜的休闲衣服,戴上帽子,重新出门了。身上有伤,陆安步子缓慢了很多,他绕了几步路,从车子后方走过去,看清了车牌号码后,更是皱了眉头。车窗效果很好,从外面一点都看不到里面,陆安走到车门一侧,抬手敲了敲车窗。里面毫无响应。陆安心里突然觉得这种结果也许更好,是他多心了,是他敲错了车窗,里面如果真的没有人,也是不错的结果。是他走错了路,认错了人,大梦一觉醒,眼前空荡,无人应答,也是不错的结局。陆安轻轻叩了三下车窗,站在车旁的路边,安静等待着,他看着自己敲打车窗时仍旧包扎着厚厚纱布的手掌,又生出几分不甘来,那个讨命鬼似的混蛋,到底是欠了他一个解释。半晌的等待,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回应。陆安觉得自己可以放弃了,他轻轻叹口气。摘下连衣帽兜,抬眼看到街道对面有一家便利店,陆安想着谭医生这个烦人的家伙终于滚蛋,不再管着他吃喝了,陆安特别想喝上一瓶冰冰爽爽的啤酒。陆安低头看了眼黑洞洞的车窗,想着桥归桥路归路,就这样了吧。从车子后方绕过去,陆安径直走到了对面的便利店,他买了两瓶啤酒出来,看到车子还是停在那里,陆安无所谓地笑了笑,还是走到了车旁,从便利袋里拿出一瓶啤酒,放到了车子顶上。至于车里到底有没有人,又到底是谁,他不计较了,遇到便是缘分,分享一点酒水,谁也不会苛责吧。陆安放下啤酒后转身就走了,本来想回到家再喝,走了几步愈发觉得口干舌燥,想来点痛快的。陆安勾起手指想拉开易拉罐,手指用不上力气,扯得筋骨一阵阵生疼,脑门都冒了冷汗,陆安“嘿”了一声,上了倔劲儿,用力往上一提,疼得龇牙咧嘴,哎,他都快对疼痛免疫了。进小区,上电梯。到家门口,啤酒都快喝光了,陆安摁着密码门的时候下意识地摸了摸裤兜,一摸想起钱包落在便利店了,他今天活动量有点大了,周身其实酸疼不已,不过想着钱包里的证件,陆安苦叹一声,又重新下楼了。车子还在,只是车顶上的啤酒不见了。陆安当成没看见的样子,直接过了马路。心里却是啼笑皆非,暗暗发笑,又因为喝了点酒,本来动作就迟缓,这下连脑子都缓慢了,听到迎面驶来的车辆鸣笛的时候,陆安愣是没反应过来。那个开车的司机估计寻思着按照正常人,肯定快走几步就避让过去了,所以都没怎么减速。腿脚不利索的走神伤员陆安,避是避了,就是没避开,被车子撞了正着。真尼玛疼,陆安飞倒地上的时候想着,是不是老天爷就是看他不顺眼,非得让他实打实地撞一次,难不成计较他车祸假死欺骗薛荣不成?陆安这几个月就是跟疼痛作战的奋斗史,好不容易皮外伤好了七七八八,被这么突如其来地一撞,旧伤加新伤,层层叠叠,把人折腾得想下地狱,医院跟地狱也没什么两样了。陆安醒来的时候,看着陌生医院里的设备,试探地动了动手脚,还好没瘫。他是被疼醒的,手疼,肋骨疼,腿疼,嗓子也疼,哪儿都疼,疼得火烧火燎,疼得想哭爹喊娘。门口传来细微的响动,陆安心里一紧,干脆继续闭上眼睛装睡。那是轮椅滑动的声音,细微的机械声渐渐靠近,坐在轮椅上的人停在了离他病床很近的地方。那人伸出手指,碰触了陆安的眉眼。陆安就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双目相接,完完全全看清了对方,一瞬间两人都没了言语。诡异而漫长的沉默中,他们看着对方,良久无人讲话。陆安先别过了目光,沙哑着声音,说着:“疼,叫医生给我打点止疼。”被抓个正着的薛荣板着脸,看不出任何情绪。薛荣摁了呼叫铃声,叫医生过来,然后滑动轮椅,让出位置,停在靠近窗户的地方,严峻的面容像是冷成了一座黑色的大理石雕像,连同有些刺眼的轮椅,沉默地矗立在那里,没有温度和生气,像是真的来自于地狱。强忍着浑身疼痛,陆安在被医生摆弄之余,用目光扫射着薛荣,没错,绝对是扫射,因为陆安觉得自己的眼神绝对算不上温和友好了。视线所及,还是察觉出薛荣的变化巨大,脸虽然仍旧是线条明朗深邃的俊脸,可周身的气质变化很大,连同沉沉的表情,加上包裹在凝重黑色西装中挺拔的肩背,整个人像个移动坟墓,散发着黑漆漆的迫人气场,总觉得变得比以前更加叫人难以接近,更加不好相处了。陆安突然就有点后怕,以前薛荣发起疯来不是人,现在不像正常人类的薛荣要是也发起疯来,难不成要毁天灭地?前不久跟谭枫瞎混聊天的时候,还听到谭医生说起当年,薛荣这货扬言是要给他建造豪华的精神病医院也不愿意让他走,若不是真被薛荣逼迫到没路可走,他当初也不至于搞个假死来解脱。兜兜转转,这罪魁祸首还好意思摆张臭脸,这不是天理不容嘛!陆安这几年也算是磨砺过来了,伤病,痊愈,还干了最强奶爸,再不是以前那个心肝脆弱的小白脸莲花弟弟了,他瞧向薛荣的目光愈发不善,满肚子都是追骂祖宗的吐槽,可目光一旦盯到薛荣轮椅上,诸多抱怨,也就空变成了一声叹息。看来薛荣也是九死一生,没少遭罪,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坐在了轮椅上,该是什么心境。喝着漂亮的护士小姐送到嘴边的温水,陆安终于缓了口气,他让护士把病床往上摇了摇,半坐了起来,碰触到了伤口,倒吸了几口气,抬眼看了看薛荣,觉得对方脸色黑得跟老式灶台似的。陆安倒是察觉出几分有趣,说着:“你跟我摆什么臭脸。”医生护士忙活完一阵,已经撤了出去,病房中又剩下了陆安跟薛荣两个人,一个板着脸,一个面露戏谑。陆安见薛荣不搭话,想想眼前场景,还是觉得好笑,说着:“咱俩在这个城市里,都是立了墓碑的人,现在这么见面,薛先生有什么感想。”可不是,他们都是有墓碑的人,都是在彼此目前上过香,送过花的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