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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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侍从将廊外的宫灯熄了,你隐约能听到门外交头接耳,说着广陵王今夜不走了的话,随后屋外便只剩下了蝉鸣的声音。夏夜热得人心慌,你松了松束起的衣领,正想越过屏风进去见白天还端坐在龙椅上的男人。接着似是一阵风吹过,屋里头的蜡烛也蓦地熄灭了,一片黑灯瞎火中你捕捉到毯子上轻快的脚步声向你靠近。你忍俊不禁,下一瞬,熟悉的冷香混着酒味环抱住了你。 “我的广陵王......怎的来得这样迟......”说着便把脑袋埋在你的颈窝,细细嗅闻一番,发丝柔顺地好像勾住了你的心尖,弄得你痒痒的。 你下意识抬手回抱住他的腰,却一反常态坏心眼地掐了一把,先发制人道:“又喝酒了?” 刘辩迷蒙着双眼哼笑一声,装模做样地躲了一下,抓住了你作恶的手。他的手要比你的大出一些,包住你的手也是轻而易举。他浅浅地揉搓了几下,像得到了心仪的玩具一样,轻柔地分开五指,与你十指相扣。 “实在贪嘴,就偷偷地把进贡的梨花酿拿来一坛先吃了。”热气吐息在你的颈间,还是痒痒的。你有些忍耐不住,另一只手将他的脑袋托起来,在昏暗一片的屋子里对上他那亮晶晶的眼睛。“剩倒是一滴也不剩了......”他正欲再说,你却像是不想听他说完话一般,先一步封住了他的唇。 用你的唇。 他的口中还残留着梨花的甜香,辅一接触到你的舌尖便像是搁浅的游鱼入了水,连呼吸都重了几分。他贴近了你的唇畔,边亲昵地狎弄着边说:“边郡进贡的酒,甜吗?” 你刚要回答,他贴着你又吻下去。这一回放肆了很多,舌尖肆意地在你口腔里游荡,倒像是他在品尝你一般。一吻过后,不等你回答又接着再问:“有我甜吗?”手指抹了抹你嘴边的津液,“不许说有。”后半句尾音下挑,有些撒娇似的。你有心逗他,松开与他十指相扣的手,双手捧起他的脸颊。他的脸有些发烫,不知是因为喝了酒还是热的。 “我若说有呢?”你以笑眼望着他。没想到他听了这话声音变得更软化了一些,勾子似的,许是人半醉不醉的状态下,口齿不清再加上没什么劲儿的缘故:“广陵王既然喜欢,那剩下的两车,今夜过后尽数赏赐给绣衣楼,另一车我便从角楼全撒了,令满城飘香。”说完有些急切地用手臂环住你的腰际,钩子似的把你带到床边。 正待宽衣解带,领口又松了些,门外忽然一阵呼喊,你敏锐地捕捉到是侍从慌张地叫喊着“偏殿走水了”。你几乎是瞬间从旖旎的气氛中清醒过来,按住了刘辩在你胸前作恶的手。 他一定也听见了。 但他没有任何别的反应,反而忽然一手禁锢住你的两只手摁在床头,虽说你常年习武,但却对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微微挣扎几下便盯着他问道:“陛下可听到外头说的什么了?” 他一定是听得清清楚楚,只是直到你问出口才骤然松开了禁锢你的手。正欲说什么,门外守夜的侍从忽地对屋里的二人喊道:“陛下!偏殿走水恐火势殃及主殿,还请快点出来去外殿歇息,等火扑灭!” 隔着纸糊的窗子都能看到东边火光冲天,反倒让你看清了刘辩的神情。 他好像......在笑? 你立马把他推开起身,见他一直望着你似乎在愣神,叹了口气,扯着他的宽袍大袖带着他往外跑。可是扯着走又不得劲,走到屏风处难得主动地撒开袍子将手指钻进去,握住了他的手,拉着他推门就往外殿走。 外面火光冲天,夏夜又热,院子蒸炉一般。十几个宫女太监抬着水桶小跑着去扑灭大火,剩下两三个侍卫护送你们二人去了外殿宿着。到了偏殿,为首地直接跪伏在地,后面的几个也随之跪下。 “是属下等人办事不力,没能排查偏殿的危险。还请陛下责罚,并让臣等查明走水因由!” 刘辩好似才回过神,一直盯着你与他十指相扣着的手挪到跪着的人身上:“不必了,前阵子朕琢磨了些小玩意儿,许是朕闲来无事时丢在偏殿的火种擦燃了罢。” 你听了这话骤然抬头看向刘辩。他没什么表情,只是脸蛋仍有些醉酒的红晕,察觉到你看他,目光便重新回到你身上。你意识到,绝不是刘辩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你可从来没听说过他喜欢摆弄什么小玩意儿。当下危机算是解除了,你才后知后觉刘辩的手一片冰凉,哪里和这燥热的夏季相符。 你别开目光,松开了他的手。 意料之中地在下一秒听到了他的声音:“手......” “怎么回事?”你冷静耐心地问道。 刘辩抿了抿唇,有些生硬地说:“外殿的床有些硬,果真还是我屋的床榻更软一些。等火灭了,你我还是回去睡吧。” 你知道他不想说。但是这事情绝没有他嘴上说的那么简单:“陛下,若是再顾左右而言他,臣可就回广陵王府了。”说完作势回身要去推外殿的门。 刘辩扯住了你的腰带,几乎是脱口而出:“别走......” 你维持这个姿势没有动。 “半真半假吧。”他顺着你的腰带从背后靠在了你的肩膀。你发现他真的很喜欢这样依靠着你的姿势,便任由他这么做了。“火大概确实算是我点燃的。” “我今日上朝,正说的是流寇横行与难民如何安置一事。玉阶下武官不愿拨人出兵剿匪,文官推脱说边境地区的难民实在不属于我朝无需上心。叽叽喳喳地吵得我头疼,也没有人真的在意我的想法和决策。”他嗤笑了一声,抱着你的双臂又紧了紧,“没有人在乎我这个当皇帝的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所有人看着董卓猛地清了清嗓子一连说了好些话,最后只问我一句:‘陛下,如此可行?’我忽然觉得这人间走一遭,简直无聊透顶了。” 你听了这话心里蓦地一疼。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臂。 “你看,即使我是一朝皇帝万人之上,但没有一个人听我说话,我这位子坐得委实可笑。” “我在听。”你转过身,与他面贴面,轻轻蹭了蹭。 “真的吗?”他没有抬起脸看我,声音也低低地,像是在呢喃,“于是我想,干脆假作在偏殿时失了手,一把火带走一切,连我的骨灰一起跟着风飘走。从前只是想着,今天实在难熬,便把想法付诸实践罢了。 你气急,捧着他的脸让他强行看着你:“你想让这天下大乱吗!”他的手那么冰,脸颊却热乎乎的。 “嗯...... 我死了,凭什么让他们安生活着?”他说话的时候还有些囫囵,但是能听出来脑子是已经清醒了,“可惜,不,可笑的是,你却忽然说今晚要来见我。” 他的唇又贴过来找你的,找到了,摩挲着说:“都怪你,说要来见我,我忽然不想就这么离开了。”说完舌头又要伸进来,你后退一步用手捂住了他的嘴,他那已经伸出来的舌尖只舔舐了一下的掌心,痒痒的,挠的你心乱。 “想来也真是可笑,若你今晚没来我便真的去了偏殿,此刻已是尸骨无存,没准甚至只余一捧焦黑的骨灰了。你会连夜入宫失心疯一样寻找我的尸骨吗?”他的语气逐渐兴奋起来,“你会的吧,对吗?” “你死了,我不会为你掉一滴眼泪。”你也不再以君臣相称,气闷极了。他似乎从不为自己而活。 “那还真是令人难过。”说完,挪开我的手,再度吻了上来。还真是急切,双手并用就要解开你的衣衫,冰凉的手从你的锁骨滑至胸口,你忍不住抖了一下。你正在气头上,一只手把他两只手握住,他没有一点挣扎的意思,只是有些惋惜地以吻代替双手,一路向下。你剩下的那只手似乎不受控制一般地,掐住他的脖子。 他顿了一下,你感受到他的喉结在你手心里滑动,似乎是兴奋的、期待的。你皱了皱眉,手指缓缓用力,将他的脖颈攥住、再攥住。他的双手依然在你的手中,因为你骤然用力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但是那挣扎微乎其微,下一秒就又乖乖躺在你的手心里了。直到他开始呼吸不顺,你才松了手,紧接着找到他的嘴唇,在他濒死之际,把口中的气息渡给了他。 一阵窒息之后,你松开了他的双手。 “啊......原来你这种感觉。”刘辩喘息着,解禁的双手把你打横抱起来,这一晚再次向床榻走去。 “我会为你而死的,我的广陵王......” 今夜还长,你有一晚上的时间向他证明,他活着,才是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