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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天,云砚之就收到唐离送来的信。 离秘境开启不到半月了,秘境开启后十二时辰便会再次关闭,七日后会再次打开,若是不能在打开时出来,那便只能等到下一次秘境开启了。 万花谷离那处秘境不算近,云砚之必须马上启程才能赶得上开启时间。 云砚之不打算告诉鹤栖云,他身体本就不好,若是再为此忧心,身子怕是更加雪上加霜。 唐离收集来的消息中表明,奇花异草必定有伴生兽守护,越是珍贵的奇花异草,伴生兽便越强。 而云砚之此行的目标便是那株传说中可活死人,rou白骨,延长将死之人寿命的玉清修髓草。 像这样能行逆天之事的灵草,伴生兽自然非常强大。 除了伴生兽外,同进秘境的人也有不少打着灵草主意的。 这意味着,云砚之不仅要在伴生兽眼皮子底下将灵草拿走,还要从同行的人里将灵草完好无损的带出秘境。 云砚之纵使狂妄,也不敢打包票能从这样前有豺狼,后有虎豹的险境中将灵草带出来。 看完了信,一只手捏着信递到烛火边,火舌舔上纸张,不多时便将其烧成灰烬,焦黑的灰烬随着气流飘落,几许灰烬落到了一截白皙的手腕上,被手的主人抖了抖,又落回了地上。 云砚之站了会儿,不知想了些什么,起身挑了几本书揣在怀里出了门。 他抱着书去了落星湖,趁着裴元得空,拽着裴元跑到树下无人处,将怀里的书塞到裴元手中,讨好道:“这是我外出偶然得到的几本医典孤本,放我这浪费了,送给师兄。” 裴元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翻开手上的书却是眼睛都亮了,怕云砚之反悔,反手将书塞进袖袋里才道:“无事献殷勤,说罢,有什么事要我帮你?”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大师兄,”云砚之看着他藏书的动作笑了两声,接着道,“我...我有点事要离开一段时间,阿云身体不好,能否请师兄对阿云多留心一二?” 裴元有些奇怪,云砚之又是送书又是讨好的,却只是要他留心鹤栖云身体? “这是自然,不用你说我也会留意。”裴元虽然不明白这点小事云砚之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拜托他,但看在孤本的面上,他往后没事就去鹤栖云那儿多看看。 得了裴元保证,云砚之又笑了笑,拱手向裴元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裴元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总觉得云砚之今日十分奇怪,千方百计讨好他要他照顾鹤栖云,临走还行这么大礼。 搁平日,这小子别说如此礼数周全地行礼了,不把他气死都不错了。 裴元摇摇头,摸着书又兴冲冲的跑回桌案前,他方才看了,云砚之送他的这几本还真是好东西。 云砚之离开落星湖后,顺着道儿进了晴昼海,路过自家院子,脚步一顿,拐了个弯儿进了鹤栖云那屋。 鹤栖云搂着孩子倚在床上看着书,时不时将孩子往怀里拨,一派闲趣的模样。 云砚之从窗缝默默看着,露出一个极为浅淡的笑容,随即放缓了脚步,轻轻退出了院子。 在出去的路上遇到了杨逐月,在他出声前一把捂住他嘴巴往暗处拖,杨逐月挣了两下没挣动也就随他去了。 到了无人处,云砚之才放开捂着他的手,轻声道:“对不住了杨兄,方才怕你出声让阿云听见,这才捂了你。” “不妨事,只是...你为何怕阿云发现?”杨逐月拍了拍脸,有些奇怪。 他方才分明看到云砚之都走到门口了,却没有进去,只在窗外看着,接着便走了。 云砚之想了想,道:“我马上要启程外出,就不进去找阿云了。” 杨逐月更疑惑了,拉住云砚之问道:“你要去哪儿?不向阿云辞别?” “不了,此去一别,不知能否有命回来,和他说做什么?”云砚之苦笑两声,顿了顿又继续道,“这事儿你莫和阿云提起,若是我回不来,能否拜托你...替我照顾他们父子三个?” 杨逐月攥着他袖子的手越收越紧,声音像从牙缝挤出来似的:“你的人,凭什么让我来照顾?!我替你照顾一段时间,等你回来自己照顾去!” 云砚之正要解释,就听杨逐月轻声道:“你到底要去哪儿?去做什么?为什么会...回不来?”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瞒的了,云砚之拍了拍他肩,道:“我去一趟昆仑秘境,里头有玉清修髓草,若是能将那灵草带出来,练成丹药让阿云服下,他自可延年益寿,不必忧心那两年期限。” 至于为什么会回不来,云砚之却不想解释,怕杨逐月说漏了嘴叫鹤栖云知道。 “这就是你说的法子?”杨逐月听到这儿已是激动万分,抑制不住欣喜地道:“我和你一块儿去如何?我修的是相知,说不定能帮上你。” “不必。我不放心将阿云和孩子托付给别人,杨兄替我照顾他们父子,便是帮了我最大的忙了。” 话说到这份上,杨逐月也只能应下了。 云砚之离开院子前,又站在窗外静静地看着屋里父子三人。 等鹤栖云察觉到什么抬起头时,窗外已空无一人,只有被袍角带起的落叶飘飘悠悠落在窗台上。 鹤栖云扫了一眼又混不在意的低下头逗孩子玩。 云砚之出了院子又去找了他在谷内最亲近的师姐李霜。 李霜对于他的到来有些意外,拽着他进了院子方才欣喜道:“师弟,你都多久没来我这儿了,有了媳妇儿忘了娘。今儿就别走了,在师姐这吃过饭再回去!” 云砚之一把将他师姐按在椅上,自己则半蹲在李霜面前,唤了声师姐。 李霜还在说些什么,见他如此郑重,高扬的嗓音逐渐弱了下来,直至无声。 她这个师弟,鲜少有如此郑重的时候。 骤然来这么一遭,连她也被吓住了,眼中漫起一丝凝重:“怎的了,忽然来找我,怕不是想蹭饭那么简单吧?有什么事你就说,师姐能帮你的一定帮。” 云砚之摸了摸鼻尖,怎么说的他无事不登三宝殿似的? “我要去一趟昆仑秘境,里头有玉清修髓草,只是此去危险重重,我怕我回不来,”云砚之顿了顿,看着李霜骤然变得十分难看的脸色缩了缩脖子,又继续道,“若是我回不来,没了这灵草,阿云也活不长,最多也只剩下一年多了。” 李霜神色复杂的看着蹲在她面前的师弟,当初她便知道这个师弟离经叛道得很,年少离开万花转头又进了恶人。 她原想着,再没有比这更离经叛道的事儿了,直到他带着怀了孕的鹤栖云回来。 如今又要舍下身体不好的鹤栖云和两个年幼的孩子去什么昆仑秘境,纵使这人是她自小疼爱的师弟,也让她忍不住手痒想抽他。 云砚之按住李霜欲扬起的巴掌,沉声道:“若我回不来,阿云也活不长,孩子记事了便拜在药王门下,鹤予和云礼还小,届时拜托各位师兄师姐照拂一二了。” 李霜直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人,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云砚之知道他师姐这个反应便是应下了,弯起眼眸笑了笑,少顷又道:“还有一事,若是我...” “你直接说什么事,别再说那个了。”李霜开口打断他未完的话,每听他说一次,额角就跳一次,这还没走呢就开始说晦气话。 云砚之从善如流的改口道:“若是我那个了,还请师姐想点法子让阿云忘了我,最后一年多我不希望他再因为我伤神了。” “行,你说什么我没答应过你?”李霜按了按眉心,无力道,“你自小想做什么,我都拦不住你,我就不说那些劝你不去的话了,师姐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回来。灵草不灵草的,除了那劳什子玉清修髓草,还有别的什么草,拿不到就算了,再想别的法子,人好好的出来就好。” “我知道,师姐放心。”云砚之握紧李霜放在膝上的手,应道。 李霜是他找的最后一人,既然交代完了,他便要启程了。 “我能放心才怪了。”李霜站起身送他出门,看着他走远后轻声嘟囔了一句。 云砚之耳尖听到了,只默不作声的笑笑,不去反驳。 确实,他本就打算敷衍一下。 那灵草,他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