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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了动,道:“那便等文课考校完。”说完他身子都僵了,四肢麻木,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可他连抹泪的动作都不敢做。杭澈又道:“杭家有一处别苑,在海边的一处山上,有泉有花,明日考校完,我们过去住几日罢?”这若在平常,贺嫣肯定高兴地答应了,而此时他只是含糊其词地点了点头,又走开几步。杭澈又追问道:“贺嫣,你是在杭家呆的很闷么?”贺嫣接住了杭澈递过来的这个“台阶”,吁叹一口,道:“是很闷啊。”杭澈执着地再邀:“贺嫣,我们一起去别苑罢。”贺嫣的声音扬了扬:“涿玉君又在约我么?”杭澈郑重道:“是。”贺嫣蹿出院子,回了杭澈一个字:“好。”翌日立冬,贺嫣早早出了月黄昏。考校时节的杭家暗香书院人人肃穆,气氛严肃得让贺嫣快要喘不过气,他挑了藏书院最高处的飞檐,迎风坐了很久,才舒出一口气。他身后无声无息地落下一人,低低地叫了一声:“小师兄。”贺嫣又喟叹了一声,望着自己的小师弟,落魄的声音听起来尤为语重心长:“你肯来和师兄说了?”解惊雁低头认错:“小师兄,我前几日便要和你坦白,见你心事重重,不知你——”贺嫣打断他:“我没事,你说说你到底怎么了?”解惊雁沉默地凝视了小半晌自己的小师兄,才慢慢地开声道:“小师兄,我要娶一个人。”贺嫣尽管早有所料,却万万没想到已到这种程度,他措手不及,目瞪口呆:“啊?”解惊雁少有严肃的表情,道:“我要娶他。”贺嫣不太愿意相信,试探道:“严……?”解惊雁斩钉截铁道:“严朔。”贺嫣心中一凉,腾起焦虑:“为何?”解惊雁迎着小师兄有些严厉的目光,仍是温顺的姿态,声音里却有沉着,他道:“我要对他负责。”贺嫣不可置信:“你跟他已经……?”解惊雁坦白:“嗯。”贺嫣抚额:“小师弟,我以前没看你对男人有感觉啊?”解惊雁:“这个与感觉没有关系。”贺嫣:“那与什么有关系?”解惊雁:“无良谷敢做敢当,我要对他负责。”贺嫣:“你这几日就为此事烦恼?”解惊雁:“不是烦恼,是在想如何负责。”贺嫣:“小师弟,你还未曾经历成人的世界,其实不是每个男人都把每一个和自己发生过关系的人娶回去的,你看上青楼的那些男人,以及那些偷腥的男人,他们若把每一个都娶回家,家里不得翻天了么。”解惊雁:“我不是那些男人。”贺嫣觉得解惊雁的状态有问题,他隐有怒气:“严朔对你用了什么手段?”解惊雁:“没有手段,我当时就是想上了他!”贺嫣:“……”我该怎么跟师父交代啊!贺嫣有些气急败坏。转念捕捉到什么,贺嫣神色凝重道:“你要娶他是想把他拴在身边,不让他做坏事吧?”解惊雁回应他的是一脸严肃:“我要把他娶回无良谷,永世不让他出谷做坏事!”贺嫣:“……”为了惩恶扬善,小师弟搭进一生幸福,他们无良谷是不是把小师弟教的太纯良了?他和小师弟干瞪眼了半天,想到最关键的一点,试探地确认:“还有一个问题,真的是你上了他,而不是……”解惊雁凶狠地截断小师兄的话,凛然而道:“无良谷之人怎能屈居人下!”贺嫣点头,才点到一半,又听小师弟泼凉水:“除小师兄之外。”贺嫣:“……”解惊雁绝对是欠收拾!解惊雁温顺地承受了小师兄一个爆栗子,他知道小师兄心情不好,他从小到大就没有见过这样失魂落魄的小师兄。他有些夸张地捂着被小师兄敲了的额头喊疼,顺势往后坐,很小心地挑了小师兄不远不近的距离默,从他的角度能顺着小师兄俯视的目光看到藏书院东殿,那里是正在进行考校的堂所之一。小师哥就在里面。他知道小师兄有心事,而且心事一定和小师哥有关,他猜想小师兄半天不换姿势僵硬地坐在那里,那个位置的角度一定是刚好能看见小师哥。解惊雁想:“他们明明天天住在一起,为何小师兄看小师哥,还要躲得远远地看呢?”古沉的钟声响起,第一堂考校结束了。贺嫣动了动有些僵麻的手脚,偏开位置,转身小师弟道:“惊雁,带我去看一眼无良谷吧。”藏书院东殿里的杭澈听到钟声站起,他的脸是对着西边的,却低低垂眸,这样的姿势不符合众人眼里端正挺拔的涿玉君的形象,他手里的笔不是知忘了还是怎的,起身了却未及放下。忽然杭澈猛一抬头,只捕捉到视线边远的西边流光一闪,有一抹身影條的消失。杭澈那管尴尬地提在手中的笔“啪嗒”一声,直直掉到地上。送归剑比流霜轻灵,小师弟的御剑术是无良子亲传的“纵逝”。从前师兄弟二人出谷便总共剑出行,贺嫣早习惯了送归的迅雷之速,他们从临安到无良谷,不到两个时辰便到了。无良谷有禁制,没通过万家楼酒和十里桃花渡的关卡,是看不见无良谷的。他们按记忆中的位置,恭敬地停在无良谷上空的边缘位置。无良谷禁制外层是一片普通的山峦,外人看不见里面四季轮开的莹白桃花,也看不见柳暗花明长青的春/色,无良谷缥缈得仿佛不存在于这个世界,就像它的主人那样来去无影,好似只要无良子一扬手就会消弥。“层峦叠翠,山涧鸣;暮雨不来,春不去。”这是外人寻不到的世外幽谷,是贺嫣和解惊雁的故乡,师兄弟二人沉默长久地注视。他们都想念无良谷,却很默契地都没有提回去的事。夕阳垂落,他们默契地掉转方向往杭家。路上贺嫣问小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