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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未必理智。我不会在此时问你。”祁云坚持道:“你说。”谢清迟沉默片刻,答道:“你。”祁云茫然道:“什么?”谢清迟却不回答,只是沉默地望着祁云。祁云自他眼瞳里照见自己的表情,急切无措,惶然可悲。他霍地站起来,转过身去,不肯再让谢清迟看他。他低声道:“你……你可是觉得我没用?是了,我才智不如你,武学亦不如你,交易?我能与你交易什么呢?”说到后来,话音竟不可自制地颤抖起来。谢清迟道:“不可妄自菲薄。”他起身走到祁云身后,停顿片刻,将右手按在祁云肩上。祁云浑身一震,但仍不肯回头看他。谢清迟见他如此,也不作勉强,右手在祁云肩上轻拍一拍,道:“你早些休息。”说完,便步出了祁云的房间,又为他合上门扉。谢清迟的脚步声渐远,祁云站在原地,只觉得万籁俱寂,唯有窗外飞过数只寒鸦,嘲哳作声。他在昏暗烛光中怔怔地听着,不知何时,已落下两行清泪。11十·割袍十·割袍那夜过后,祁云其实有些怕见谢清迟,唯恐心中尴尬。哪知此后数日谢清迟买了匹马儿,镇日早出晚归,便是想见都难。只有灶房里留着的一只药碗和旁边数行服药的嘱托,告诉祁云谢清迟的确仍住在这里。见面时害怕尴尬,不见时却偏偏想念。祁云越起越早,只为能在谢清迟出门前与他一道用早饭。他的伤势已不影响平时行动,见谢清迟日日奔波,便提议谢清迟分拨一些事件,让自己代劳。谢清迟却只是一笑,道:“用得着你的地方还多着呢,且慢慢养伤吧。”祁云不愿被搪塞,多追问几次,谢清迟仍是只让他好好养伤,别的一概不谈。如此过了半个多月,祁云胸口伤势终于恢复到可以练剑。当天夜里,祁云抱着唐捐坐在小院门口,直到月上梢头,终于等到了归来的谢清迟。谢清迟骑在马上,远远见到院子门口有人影,到得近处才发现是正打着瞌睡的祁云,哑然失笑。他勒紧缰绳,马儿打了个响鼻,祁云被声响惊醒,从睡梦中跳起来,这才发现谢清迟回来了。他摸了摸鼻子,转身推开院门。谢清迟翻身下马,牵着绳子跟在后头。祁云一进院门便不知所踪。谢清迟将马儿系在马槽,见槽里马草将尽,正要去抱,祁云已抱来一大垛马草,堆在了槽里。谢清迟皱眉道:“你伤势未痊愈,不可移动重物。”祁云却道:“我连剑都使得,抱个马草有什么使不得?”月朗星稀,祁云怀抱唐捐剑,直视着谢清迟双眼道:“谢庄主若是觉得祁云还堪用,就请把那日的交易接着说下去。我不做无用之人。”谢清迟叹气道:“先回屋里去,莫在这里吹冷风。”祁云执拗盯着他,谢清迟拿他没办法,只好走在前头,进了祁云的屋子。过不多时,祁云也回来了,左手托着一壶热茶,右手仍将唐捐剑抱在胸前。谢清迟接过茶,为二人各斟一杯,抬眼见祁云仍抱着剑,无奈道:“你先把剑放下来。”祁云道:“我若放下剑,谢庄主怕是又要当我是个病秧子了。”祁云遇见谢清迟三次,一次是从祁家堡逃离险死还生,一次是在陈府中了玄机教的毒,再一次是现在。不能怪谢清迟对他有偏见,但祁云也不肯始终被当做无用之人对待。他眼神灼灼,盯着谢清迟,问道:“那日庄主说的交易,还算数吗?”谢清迟沉默片刻,道:“你可想清楚了?”祁云干脆道:“你助我复仇,我为你卖命。”谢清迟摇摇头,凝视祁云,低声道:“我不要你卖命。我要的是你。”祁云记得谢清迟当日便说的是要“他”,现下看来,并不是要他卖命的意思。除却这个,还能是什么?不知为何,祁云心跳渐快,渐渐响如擂鼓。为了掩饰,他端起茶杯一口饮尽,故作镇定道:“什么意思?”谢清迟无奈一笑。自袅袅茶烟里,那笑容模糊不清。谢青云俯身靠近祁云,祁云屏住了呼吸,见他从自己怀里抽出唐捐剑,反手握在剑鞘中段,以剑柄挑开了祁云的衣物,动作是刻意地轻佻:“是这个意思。”茶杯跌落在地,祁云瞬间脸色涨红。关内近来娈童成风。商队里常常有样貌精巧可爱的波斯少年,送去中原充作歌童的。据说歌童更比舞姬多。他幼时潜入商队,就见过这样的少年。可他哪里像那些歌童了?他身材高大,刚到扶摇庄时便及齐谢清迟耳尖,这几个月又长高一些,已能与谢清迟比肩。且他样貌已不复少年态,一点也没有歌童的媚色。祁云呼吸急促,胸膛一起一伏间,触碰到虚抵在他心口的唐捐剑柄,登时如火烧般炽热。他羞恼地想,谢清迟竟那样不要脸,一点不像讲究仁义道德的中原人。哪怕是在燕真,他周围的人也不会把这些话挂在嘴上。祁云想要斥责他,话音出口,竟不知为何结巴起来:“你……为什么?”谢清迟眯着眼瞧他,忽然惨然一笑。那一笑与谢清迟平时沉静样貌十分不通,似是忧郁,又似是天真,极其好看。谢清迟说:“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有那么一瞬,祁云没有听懂,汉话毕竟不是他的母语,他仿佛无法理解这句话跟他的问句有什么关系。过得片刻,在他过热的头脑终于想明白的刹那,祁云气疯了。祁云面色惨白,牙关紧咬,甚至咯吱作响。他庆幸此刻唐捐在谢清迟手里,不然他恐怕是要拔剑刺向谢清迟的。愤怒阻塞了他的喉咙,他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是死死盯着谢清迟的眼睛。谢清迟讲出那句话开始便避开了祁云的视线。他仍是那样不紧不慢的温柔语调,听在祁云耳朵里,却宛如扎入他心脏的尖刺。谢清迟道:“若是拒绝也无需介怀。你可以继续留在此地养伤,我正要离开,去一趟峡州。”他瞧着祁云气得发抖的拳头,轻轻地叹了口气:“送你一次吧,当补偿我伤了你的心。”谢清迟在桌上留下了一支竹笛,又将唐捐剑放在地上,剑柄倚着桌角。他转过身去,却听祁云嘶声道:“拿走!”谢清迟没有回头:“那笛子是地掌令的,你可从那里下手去查。他善于使鞭,武功高绝,你此行须小心。至于剑,别无他意,只是你我相识一场,还请祁少侠——”说到这里,谢清迟却顿了一下,不再继续了。他微一摇头,步出了祁云的房间。对于祁云而言,此情此景与半个月前那一夜何其相似,就连无力与绝望都似曾相识。他紧紧咬住牙关,不肯发出嘶吼,不肯让谢清迟以为他那一番话对祁云而言除了侮辱还有别的意味。他短平的指甲抠入掌心,渐渐被血濡湿。祁云赤着双眼瞪向虚空,愤怒如江潮击岸,循环往复没有出口。他将怒吼困在胸膛之内,不肯泄露丁点,给那人听见。夤夜寂静,马槽处隐隐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