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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看他不透的。谢清迟见祁云抬头看他,点一点头,招呼道:“你随我来。”他对待祁云的态度自然随意,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不曾对祁云提出那样侮辱的要求,祁云也不曾在他面前露出丑态。但祁云心里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谢清迟将祁云带到了书房,祁云沉默地跟进去。这间房间两壁对立着齐地顶天的大书架,祁云一眼望过去,看到了许多医书。正对门的方向是一张窗下书桌,谢清迟站在桌后,将一大摞书信摊在桌面上。视线落在那些信件上,祁云眼神一凝,认出了信封上的红漆封缄。这些信每一封上都有玄机教的印记,且信封质地不同于藏宝楼的河西舵信件,有些类似谢清迟曾交给他的地掌令赫安对吴金飞下令之信,还有些是他没见过的纸张。祁云抬眼看向谢清迟,后者向他颔首道:“这是近一年玄机教诸掌令同河西一舵的往来信件。我自峡州带回时已看过了,你可自行翻看。”说完,谢清迟将书桌让给了他,自己离开了书房。在祁云想来,这就是谢清迟支付的第一份押金。他犹豫片刻,坐在谢清迟的椅子上,按捺住心头不快,翻开了第一封信。一摞信件中,有大半是寻常的教务往来,多是账簿,想来是因为河西舵是玄机教的主要财源。看起来,天掌令司掌财政,与河西舵多有沟通。可到得去年年关附近,地掌令的信件却多了起来,且信件中忽然出现了祁家堡字样。祁云将十余封来往信件放在一起,按照日期仔细研读其中来龙去脉。最初是河西舵行商上报的信件。他们经行燕真,报告了燕真与祁家堡概况,其中提到了一句祁家堡护卫所习剑法似与教主在寻找的顾家剑法相似。从这里看,是玄机教教主对顾家剑法关注已久,应当还发布过搜寻令,因而河西舵行商才上报。这条消息到了地掌令赫安手上。他嘉奖了行商,又命令河西舵主吴金飞确认消息。此后河西舵分派人手在燕真监视半月。燕真常有商人往来,玄机教人又只是观察护卫剑法,祁父祁母虽然察觉到动静,但并不以为是威胁,也未曾采取行动。半月后,河西舵确认了这一消息属实,地掌令赫安签下了格杀令。河西舵吴金飞亲自带队,远赴燕真,屠尽祁家堡。祁云看得浑身发冷。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祁家堡覆灭,竟然仅仅是因为护卫们习练了顾家剑法。他推开面前如山信件,身形一晃奔去书房,连门也不走,一脚踏在院墙上,翻墙而出,直奔大漠而去。祁云足足行了一个时辰,才跪倒在风沙里。远远看到天际一线骆驼经过,想起少时混入驼队却被父母捉到,那时场面历历在目,祁云悲从中来,却哭不出声,只是仰天长啸,惊得天上飞雁一徘徊。内力耗尽,祁云是一步步走回的扶摇庄。天色已晚,他一身尘土,狼狈至极,却不去清洗,反而径直去到了谢清迟院子里。谢清迟正在书房里,窗上印出一个模糊的灯影。祁云深吸一口气,推开书房门,对谢清迟道:“你还知道些什么?”谢清迟抬起头,对祁云的到来丝毫不见意外。他见祁云面色坚毅,知道他已读过信,也不问他方才去了哪里,坦诚道:“我所知不多,反倒有些问题想问你。”祁云沉声道:“你问。”谢清迟直入主题,问道:“祁家堡那些护卫,所习剑法由谁传授?”祁云在读信时便想过这一问,答道:“祁家堡护卫是按照我母亲写下的剑诀学剑。她曾是千古楼的女使,在千古楼群书中见过顾家剑法。”谢清迟摇头道:“不可能。玄机教通信中所说的顾家剑法并非南山剑,而是洗身剑。此剑法在千古楼并无存本。”不喜谢清迟怀疑母亲,祁云皱眉道:“你如何知道?”谢清迟不以为忤,答道:“我前些日子去过一趟千古楼。据我所见,为求自保,金陵千古楼只保存传世武学,不留存当代人之武功。洗身剑诞生至今仅十四年,千古楼没有理由收录。”事情到这里陷入死局。谢清迟一手托腮,沉吟道:“半年前你所使剑法乃是云起剑,后来却突破到洗身剑剑意。这不可能是灵光一现,你必是也接触过洗身剑的。你可记得,你学到的是剑诀还是招式?”祁云其实并未研习过洗身剑具体剑招,当时使出洗身剑,自己也很惊讶。他答道:“都未曾正经学过,只是常看护卫们练剑,也听惯母亲讲顾友青创洗身剑之事。或许正是那时体会到洗身剑其中剑意。”祁云不觉得此话有何问题,不料谢清迟闻言,忽然脸色大变:“你如何知道洗身剑是顾友青所创?”谢清迟倒扣手指,急促地叩击着桌面。过得片刻,他忽然一咬唇:“原来如此。”谢清迟抬起眼,向祁云问道:“令堂可是姓顾,讳一个琛字?”祁云怔忪道:“我娘亲姓氏乃是柳。”言下之意,名讳的确是“琛”。谢清迟双眉一展,道:“果然如此。”听至此节,祁云已全然不知所谓。他烦躁地追问道:“什么意思?”谢清迟并未回应,似略有犹豫。祁云怒道:“你答应我复仇。”谢清迟望向他双眼,轻叹一声,道:“这也只是我的猜测。峡州事了后,我去了千古楼。此行原是为了我一位旧友,但也查到了许多相关事宜的记载。江南顾家有位与顾友青顾惜红同辈的女子,名为顾琛。顾琛出生不久,便被送到千古楼,由楼主教养。”祁云愕然道:“怎么会?千古楼不是不收世家子弟吗?”谢清迟道:“此事说来话长,要从千古楼的历史讲起。千古楼原先名声不显。百年前魔教入侵中原,顾家胜了关键一役。当时诸多江湖门派对魔教留下的财帛典籍虎视眈眈,是顾家力排众议,将所缴获的典籍,包括令武林人闻风丧胆的秘籍周天术在内,尽数送入千古楼封存。为怕怀璧其罪,顾家还为千古楼提供了二十年前庇护。由此,千古楼声名鹊起,逐渐**到现在的规模。“顾家此举,千古楼是承了情的。然而千古楼有自己信奉的原则,不肯成为顾家的附庸。当时执掌顾家的是顾老爷子,为人正派,对吞并之事并不热衷。两方互相妥协,最后如何不得而知,但千古楼对顾家必然有所不同。”言下之意,千古楼的确是不收世家子弟,但顾家是特例。祁云仍然不敢置信,皱眉道:“即便如此,顾家家大业大,堂堂顾家千金,为何要进千古楼做奉书女使?”谢清迟沉默片刻,道:“此事我倒是知道的。顾老爷子之下有两房子嗣,其中长子是顾友青顾惜红兄弟的父亲,原本是文武双全的大才,可惜英年早逝;次子经营有道,武学上的造诣却稍欠,不能独自挑起顾家重担。顾家不比洛阳原家。作为武林执牛耳者,顾家在魔教一役后树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