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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境的灵植也就没有对他们多做为难。但今日阆仙来此,却只有一个目的,取得秘境最深处已经成熟的燃乌果。此种灵果必须被种在火元素极为浓郁纯粹之地,常常生长在岩浆深处,是少有的火属灵植。灵植之间虽然没有血脉相连,却亦有隐约感应,只要曾经感应到过气息,天生就相互通晓对方大概习性。阆仙推测过,在此间秘境的所有灵植中,只有燃乌果最有可能加快云无觅伤势好转。他一路上没有碰过其他灵植,也就没有落入任何陷阱中去,不知是否是掌管秘境的灵植无意为难他,阆仙一路轻松走到了燃乌果的生长之地,一片看上去绵延足有数里的岩浆之地。在无边无际的火色中,被融化的岩石和金色的火焰一同流淌,仿佛岩浆底下埋葬了一具传说中的金乌的尸骨,日轮也熔化在这火焰中。阆仙眸中一片火红,他站在即将踏入岩浆的地方,发丝已经被扑面而来的高温炙烤得微微卷曲,偶尔有一粒火星溅在他的袖子上,转瞬就留下漆黑的烫痕。他不是燃乌果树,而这世间所有木属的灵植,都是怕火的。可是他抬头看见伫立在岩浆之中的燃乌果树,却无论如何也不愿离开。“没关系。”阆仙对自己说道,因为此处只有纯粹的火元素,不过片刻时间,他的嘴唇就已经褪去了血色,被炙烤得干裂,轻声说话时,唇齿间毫无唾液,干涩至极,“我不会死的。”他还要回去见云无觅,所以绝不能死在这里。在鼓励完自己后,阆仙将赤裸的足迈入了岩浆之中。他面色陡然涨红,额头上滚落豆大的汗珠,却还是站稳了,之后是下一步。他在这幻境中仍然是少年身形,岩浆没过了他的脚踝,又渐渐没过了他的膝盖,无人知道在那流动的火焰之下,阆仙究竟在忍受着怎样的痛苦,只能看见他渐渐没入岩浆之中,一步接着一步地接近了燃乌果树。燃乌果树的周围一尺之地内是没有岩浆的,只有隆起的土地。“没想到你真的走过来了。”阆仙终于冲出岩浆,狼狈趴在干燥的土地上颤抖时,听见了女子声音,他却无力抬头,只有大滴大滴的冷汗打湿了他的额头和背部,又极快被高温炙烤干净,疼痛与高热几乎耗尽了他的所有力气。原本化作人身的双腿已经看不出血rou形状,被炙烤得干裂焦黑,竟然一时分不清是人形还是树枝。说话的是燃乌果树,燃乌果千年一成熟,她的枝头却挂了足足有八颗已然成熟的燃乌果,在漫长的年岁中这棵燃乌果树早已化作人身,却因为贪恋此处环境,并不愿意离开,是这间秘境如今的主人。她跳下枝头,绕着阆仙走动了两圈,弯腰打量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后,笑道:“好俊俏的郎君。”妖修与人类审美不同,甚至本体是灵植的妖修与本体为飞虫走兽的妖修审美亦不相同,此刻燃乌果树之所以称赞阆仙,是因为他身上仍然拥有着旺盛的生命力。阆仙此刻才有力气抬头打量她,撑起身子,对燃乌果树行了一礼,低声道:“我来此,是为了向前辈求一颗燃乌果。”燃乌果树拍了拍手,笑道:“你既然通过了我的考验,自然是可以拿走一颗燃乌果的,不过……”她眸光悠悠一转,看向阆仙的腿,继续道,“你回去时要再穿越一遍岩浆,如今没有了腿,要如何走回去呢?”阆仙答道:“我还有手。”没有了腿,我还可以用手。燃乌果树摇了摇头,摘下了一颗燃乌果,递到了阆仙手里,对他道:“燃乌果中的灵气并没有属性,你亦可以吸收,足够治好你的伤了。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我后,我会再给你一颗燃乌果。”“您请问。”阆仙道。“我想知道,我的主人还活着吗?”她神色平静,手指却悄然拽紧了裙摆。“已经死去了。”阆仙答道,“只有无主的秘境,才会对他人开放入口。”“我知道了。”燃乌果树答道,她将一颗燃乌果放入了阆仙手中,另一颗直接喂他服下,就隐去了身形。她或许是早已知晓的,却还是停留在这里,等待一个永远不会来的人。对于一棵树来说,每一寸光阴都被镌刻在它们的年轮之上,没有任何其他生物比它们更懂得时间的意义,但是这棵树还是选择了等待。汹涌的灵气在阆仙的舌尖绽放开来,涌入他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中去,治愈他的伤势。第四十四章七情之惧(三)阆仙回到了云无觅身边。他看上去狼狈极了,即使因为本体是树的原因,对疼痛并没有那么敏感,阆仙仍然像是一张被揉皱后刚刚从水里打捞上来的纸,一副饱经折磨的样子。不提他因为再次趟过岩浆已经不成人形的双腿,他的双手连同小臂亦是血rou模糊,是因为此处洞府位于悬崖之上,他攀爬时被突出的岩石棱角划出了伤。云无觅仍然躺在石髓之中,乳白色的石髓灵液淹没了他的胸膛,只露出了枕在池子边沿的头部。阆仙一点点磨蹭到石髓旁边,扒住池岩,沉默注视着沉睡的云无觅。他看了片刻,才取出那颗得之不易的燃乌果,喂到了云无觅唇中。这次他进入幻境中后便被袭击,一切全凭本能行事,到了现在,才是在幻境中第一次看见云无觅。他看上去比上次幻境中的模样长大了一点,却还是比幻境外的rou身要年轻许多,沉睡的时候眉目柔和,是一位年少而英俊的美人,静静躺在那里。阆仙这样看着他,便好像一切疼痛和喧闹都离自己远去了,只有轻柔的花瓣,从枝头悠悠落下,在心湖上荡开一圈又一圈的透明涟漪。他悄悄伸出手指,想要量一下云无觅的鼻梁,却看见自己手上满是凝固的鲜血与泥土污迹,又收回了手,吸了下发酸的鼻子。他对自己浑身伤痕毫无怨怼,却在看见仍然沉睡的云无觅时,心中突然生出委屈。曾经阆仙不知道这是为何,只能呆呆守在云无觅身边,一刻也不愿意离去,仿佛这人身边就是他依附其生长的土地。若他只是一只疲倦归来的幼鸟,一定已经收拢翅膀,蜷缩起嫩黄爪尖,团成一个毛茸茸的球,依偎到云无觅的胸膛中去。可是当初他亦浑身伤痕,若是进去石髓液中,定然无法控制自己吸收灵气,所以他只能扒在池边,一遍又一遍地看着云无觅,看他如剑的眉,纤细的睫,高挺的鼻梁和微抿着的唇。阆仙调动体内仅剩的灵气,治好了食指上的伤痕,又仔细擦拭干净指上的污迹,才探出手去,用这根指头悄悄拨弄了一下云无觅的睫毛。他心尖骤然一颤,像是被温酒一烫,如同做了坏事一样收回了手,待看见云无觅仍未醒来,才舒了口气,却又变得失落。他用神识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