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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不对,他要跟钱钱说件事,还有那个印第安人……他能想起他的脸,但是名字叫什么来着。随着他倒在柔软的垫子上,一种强烈的倦意像棉被一样覆盖了他,他努力地想要开口,挣扎起来,但最终却只能胡乱扭动着身体,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睡吧,睡吧,安静地睡吧……”那个声音继续在他耳边说,让戴维觉得熟悉,他仿佛被说服了,渐渐地平静下来,任凭睡意的潮水渐渐地淹没了他……“好了!”血狼从戴维身旁站起来,拿起一条毛毯搭在他的身上。“谢谢,”吴有金站在后面,感激地说,他知道搬动一个醉鬼有多麻烦,“不过,就让他这么睡在垫子上没事儿吗?”“他大概感觉不到什么不适,”血狼看了戴维一眼,“但明天早上头会很疼吧。”吴有金恨恨地看了一眼房间里的另外一个人:“他原本不该喝这么多酒!”卢卡斯警长耸耸肩:“是你说要找个有姑娘陪喝酒的旅店,他也要求了,我只是满足你们。”这么说似乎也无法反驳。但吴有金依然非常气愤,不过在阴暗的角落里,他也庆幸自己是个华人,那位“奥利维亚小姐”显然对白人更有兴趣,没有逼着他大杯大杯地灌酒。“这里的毯子不够,”血狼说,“等他酒慢慢醒过来的时候,他就会感觉冷了,我去找老板再要两张。”他说着就转身出了门,让吴有金没来得及阻止。等等,别把我和这个无赖单独留下来!他在心底哀嚎,绝望地看着血狼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好了,”卢卡斯警长懒洋洋地开始脱下夹克,解开腰上的枪套,“别那么紧张,艾瑞克,”这话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吴有金往后退了一步:“你要干嘛?”“休息!”卢卡斯警长环顾了一圈,“我要睡床,你不介意吧?”他选了整个房间里最好的一件家具,在这间州府的“高级旅馆”中,这客房简直比马厩好不了多少——木板拼接的墙壁上没有任何粉刷涂料,窗户一半是朽烂的木质百叶,另外一半是面粉口袋,除了两把凳子和一张桌子,就剩下那张连树皮都还没有刨干净的床了。这手艺可真够烂的,吴有金这么评价,他宁愿睡地上的垫子。等等,现在还有更重要的问题!吴有金晃晃脑袋,从跑岔了的思路上回头:“刚才你和蒙克先生说到理查德·劳埃德的事情,你这次跟我们一起来卡森城,不光是为了跟踪我们吧?你不是要对付劳埃德了?”卢卡斯警长正在把他的枪挂在床头,这时候却停下了动作。“真看不出来,艾瑞克,你居然还能抓住重点。”他笑着说,“你觉得我能对付他?”“他动摇了你在洛德镇的掌控权,所以你要把他赶走!”吴有金觉得自己的胆子变大了一定是酒精的作用,“我是没想到……你会这么直接,你不是……一直想要回避跟他的冲突吗?”卢卡斯警长一条腿踩在地板上,一条腿搁在床沿上,把身体正对向吴有金:“你觉得我只是因为他盘踞在洛德镇才要收拾他?”“你很看重那个地方,我知道……”“我以前在战争中属于北军,我参加过两次进攻里士满的战斗。”吴有金觉得这话题转得有点快,但卢卡斯警长却自顾自地接着说了下去:“头一次我们败得有点惨,1862年末到1863年初的时候(注1),很多黑人来到了前线,开始跟我们一起作战。他们打起仗来不要命,你没见过那种场景,艾瑞克,你能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到烈火。后来有一次休息的时候,一个叫瞎眼约翰的黑小子跟我说了他的故事。他只有一一只眼睛,另外一只被他的主人剜出来,当着他的面喂了狗。而那天中午,他是最幸运的一个,其他三个黑人被八只狗吃得干干净净的,因为他们试图从地狱里逃走,其中有他上了年纪的父母。他能活下来的原因是他年轻体壮,能值1300美元,就算少了一只眼睛,也可以卖到1000美元。”吴有金哆嗦了一下,他看过。“我经历过战争,杀过人,也看到过别人杀人,也知道什么是奴役。战争结束以后我就来到了西部,这里有许多的机会,只要交10美元,就能获得几十公顷的土地(注2),甚至是黑人也可以。我乐意呆在这里就是因为虽然这里充满了来冒险的流氓和傻瓜,但这里有一套新的秩序。也许有些人不喜欢你的肤色,或者不喜欢黑色的、红色的皮肤,但他们不能再明目张胆地挖走你的眼睛!我不允许,我也可以阻止!当有人那么做的时候,我就会收拾他。懂了吗?”他说完,却没有等吴有金的回答,就利索地脱下马靴,倒在床上,把脸转向墙壁,睡了。吴有金愣在原地,一时间脸上有点发烧——好吧,他承认自己完全相信了刚才卢卡斯警长的话,这话让他有些惭愧。除了是个混球之外,那个男人还是有些优点的。作者有话要说:注1:这个是指南北战争时期林肯宣布了解放黑奴之后大量逃亡的黑奴加入北方军队作战。注2:这个是指,鼓励西进。(下)戴维睁开眼睛的时候觉得昨晚一定发生过什么:比如他的头可能被放在砧板上,被一个铁匠用大锤用力地砸过;或者是一群野马从他身上奔腾而过。他的头要炸了,身体酸痛,动一下仿佛能听见关节断裂的声音。戴维发出痛苦的呻吟,像个脊柱断掉的人一样在棕毛垫子上挣扎。“需要帮忙吗?”血狼从旁边伸过手来,他托住戴维的身体,轻而易举地将他扶起来。“我在哪儿?”戴维打量着这简陋的房间,怀疑自己被丢进了储藏室——风吹得窗户上的面粉口袋掀起了一个角,外面嘈杂的人声和马车吱吱嘎嘎的声音就传了进来。“蒙克先生提供给我们的一个房间。”血狼看了看四周,“警长要睡床,我让你和艾瑞克睡的垫子。”“那你呢?”血狼指了指垫子旁边,那里只有一块毛毯和裹起来的衣服做的枕头。戴维感激地冲他笑了笑:“那,钱钱和警长在哪儿?”“下楼吃早饭去了。”血狼说,“你要去吗?”戴维现在什么也吃不下,他就像个怀孕的女人一样联想到食物的味道都恶心得想吐。早知道就不跟那胖女人喝酒,他恨恨地想,警长绝对是故意的!“要起来吗?”血狼向他伸出手,“你需要清醒一下。”戴维看着他:“你为什么在这里,没有跟他们去吃饭?”血狼反而奇怪地看着他:“你不能一个人待在这里吧?”戴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