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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我已走到他旁边,举起灯笼,看到他正恐惧地晃着毛茸茸的脑袋,两只有着长长指甲的爪子则懊恼地揪着半圆形的耳朵,原来他是一只能站起来的硕鼠。“怎么办?怎么办?要死了要死了!”他紧闭着双眼,飞快地晃着脑袋,显然是被我刚才的话吓到了。想起之前他以为自己眼睛瞎掉的事情,他应该是一只活得很紧张的硕鼠。突然,他停下来,张开小眼睛,黑黑的瞳子滴溜溜转,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我都活了这么久,如果就这么死掉的话,那我前面活得好可惜!你快救救我,我都喝了好多次这里的水了!”“好多次?”“嗯。”他委屈地点点头,然后掰开爪子数,“一次、两次……噢!多到我都数不清了。这里还没黑的时候,我就来喝过水。”“那你没见过那个石碑吗?”“见过啊。可我不认字。”“不过,你喝了这么多次水,也还是好好的呀。”我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小肚子,“爷爷说,如果不陪他,再喝水时,水就会在肚子里结成冰,但你这里还暖呼呼的。”他听后,自己也摸了摸,从脖子摸到肚子,“是哦……难道,难道我第一次喝完水就已经死了,所以此后再喝的都没算数?我已经是只死鼠了!”他变得愈加恐惧,嘴巴一扁,涕泪像早已准备好了似的一齐淌下来。“我觉得不是。”我拍拍他,“你的身体还热着呢。”“热着?”“对啊。”“原来死了的身体也会热!”他是彻底癫狂了,不顾我怎么说,就是坚定地认为自己已经死了,然后“哧溜溜”滑着草皮跑开去,瞬间就不知窜到多远的地方去了。第二天“早上”,我想着昨天硕鼠的事情,觉得那块石碑也许并没爷爷说得那么灵,于是想去问问他。才推开门,我刚迈出一条腿,一个胖乎乎的身体就实实成成地攀了上来把我的腿傍住。我在小灯笼的光芒下一看,可不正是白云犬撅着黑黑的鼻头在看着我。☆、第七念白云犬叫了一声。随之,旁边的草地上也有了几下利落的响动。我把灯笼挪过去,见到魔昂刚从仰躺的姿势坐起来,他似乎才睡醒。他没什么表情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用手臂一撑,便从草地上站立起来。我第一次和他站立着距离这么近,目光只能及到他黑森森的下巴。他两步走到泉水边,蹲下身,伸出大手舀起一捧水便要喝。“等一等。”他停下来,侧过头看我。“这泉水……”我想着解释一下,但决定还是快步走到那块石碑前面,用灯笼把字照亮。魔昂扫了一眼石碑,没什么反应,低下头把水喝完,又舀起一捧。难道他不认识字?于是,我把灯笼放到一旁,把石碑的意思解释给他听,顺随着还把爷爷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此间,魔昂似乎已经喝饱又洗了两下脸。被我们的声响惊扰,爷爷从茅草房里走了出来,在黑暗中一边打哈欠一边说:“小求把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既然还喝水,想必你是愿意留下来陪我啰。”“不愿意。”魔昂冷冰冰回答。这可把爷爷气到了,“不愿意你干嘛用我的泉水?”“这附近唯有这一处有水,我不得不喝。”“你这家伙!”爷爷气得在草地上跺脚,“喝了我的水,还讲什么不得不喝!你打哪个没有道法的鬼地方来的?”“我来自之处,水尽管取用。”爷爷再说什么,魔昂已经不听了,似乎准备要走。“你走吧,有胆子你就走!”爷爷威胁着说,“你违反了石碑上的话,会受到惩罚的。”魔昂背对着爷爷和我,闷声问了一句,“你跟不跟我走?”“嘿嘿,你怕了吧。”爷爷得意地笑了,“你以为我跟着你,你就不会受到石碑的惩罚啦。你做梦吧,我偏不跟你走。”魔昂似乎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是在问他!”我吗?白云犬拱了拱我的腿,似乎在说“对啊对啊。”“他也不会跟你走的。”爷爷抢着回答,“他比你识时务多了,他怕受到石碑惩罚,所以早就决定留下来陪我了。对吧,小求?”“嗯。”我点点头。魔昂似有些不屑与失望,“你怎么变得这么贪生怕死。”我跟着魔昂,他极有可能吃了我,我会死。我留下来陪爷爷,又安全又清闲……而且我已经适应这里的日子了,会过得很轻松。我选择后者,看来确实符合“贪生怕死”的定义。所以,我也没有反驳。魔昂已经迈开步子了,只扔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即使总是做出胆小的选择,你现在不也和我一样来到了这个鬼地方,不知道你何时能醒悟!”魔昂越走越远,脚步声渐渐淹没在绒草之中,终于和黑暗融成一片。白云犬在他和我之间不停的来来回回奔跑着,终于累了,又趴回我的脚边。晚上,和爷爷一起吃饭。爷爷称魔昂为那个家伙,“那个家伙以为自己很聪明呢?”我不明白。爷爷吃了口黑乎乎的菜,给我解释说:“他呀,他以为自己可以再走回仙人国去。”“可是,这里黑乎乎的,又辨不清方向。”“傻孩子。”爷爷用木筷敲敲我的头,“辨别方向,可不一定要靠光明。天底下,有那么多活在黑暗中的生灵,他们都有各自的本事。”“那魔昂是靠什么辨别方向的?”“他啊……”爷爷摸摸胡须,“我不告诉你,万一你也学他怎么办?剩下我一个孤苦老人家。”“我不会学他的,不陪你的话,我不就会受到石碑的惩罚吗?”“说的也是。”“可是,我昨天看到一只硕鼠,它为什么偷喝了水,却没事?”“它啊……它其实已经是只死鼠了。”“可是,它身体还热着。”“死了也可以热的。你看我们吃的炖菜,这些菜都死了,不是也是热的吗。不说这个,我还是告诉你那家伙靠什么辨别的方向吧。”于是,爷爷拉我走到屋子外面去,让我闭上眼睛,虽然我不知道在黑暗中闭不闭眼睛有何关系。“闭上了吧,现在动动自己的耳朵。”我尝试张嘴、咧开嘴角、挪动下巴,但耳朵似乎纹丝不动。爷爷的手伸了过来,抓住我的耳边,“嘿,小求的耳垂真软。用你的耳朵仔细听,用你的脸庞仔细感受。”然后,我们都不再说话,渐渐忘了自己的呼吸。“感受到了吗?”“是清风么?”“对啊。”爷爷拍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