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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还活蹦乱跳、跟自己拌嘴的莫衍现在悄无声息地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如纸,浑身都是鲜红的血迹。他曾经为莫衍的死庆幸过,在真的看到备受宠爱的莫衍还嫉妒地为他将来的早夭幸灾乐祸过,但真的看到奄奄一息地莫衍,他对自己的想法感到恶心。莫延抽出魔杖半跪在莫衍身边,指着他的伤口慢慢念诵咒语,流血又减轻了一些,但起色很少。“该死的!”莫延怒骂道,不管不顾地抽出自己的火龙心弦魔杖,重新施咒。伤口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众人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一点响动。十几分钟后,莫延大汗淋漓,一只手痉挛似的颤抖,但握着魔杖的手依然稳定如初。莫衍身上的伤口表面上都已经愈合了,有些地方皮rou紧密无间地贴合在一起,只留下红色的印痕;有些却是狰狞地咬合在一起,显然将留下终生的伤疤。当莫延终于收回魔杖的时候,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莫云何伸手摸了摸,说:“还好——魔法确实神奇。”“师父,小衍没事了?”脸色苍白的莫林问。莫云何长叹一声:“右半边身体有多处高度粉碎性骨折,只怕这孩子以后都要在轮椅上……罢了,能保住一条命就是万幸。”肖唯握住莫衍的手,轻声啜泣。“也许我能试试。”莫延忽然说。“什么?”“我不知道……我不是很确定……”莫延犹疑着说:“那个咒语我从来都没有用过……”“用吧。”莫琦说:“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小衍都不愿意坐在轮椅里过一辈子——师父?”莫云何沉思片刻,问:“如果失败,有很大的危险吗?”莫延摇摇头说:“……应该……不会。”莫云何看着昏迷的莫衍,终于郑重地点了点头。莫延的魔杖指着男孩,他有些紧张。他这是第一次对人施这个咒语,以前最多也只是在老鼠身上试过。那本来是一个简单的治疗咒语,但经过吉德罗·罗哈特的变形后成了一个能将骨头从人的身体中抽离的黑魔法。他曾想对莫延施这个咒语(当然本意其实是想要治疗),莫延及时把他打开,却记下了那时罗哈特的手势和发音,反复实验了许久后,才真正将能够完成。不过,如果他失败了,其实也就只是一个治疗咒语而已,一点儿问题都不会有。莫衍忽然闷哼一声,从地上弹起来,又快速落下去,发出闷闷地一声“砰”!周围的人都发出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惊骇地看着莫衍。他的右胳膊已经不像胳膊了,倒像是一个厚厚的、rou色的橡皮手套,右腿和裤子一样摊在地上,腹部有一块地方的皮肤塌陷下去了。“你做了什么?”莫清冲着莫延吼道。“把所有的碎骨头都拿掉了。”莫延看了看他涨红的、担心的脸,强忍着难过解释:“只要服下‘生骨灵’,一个晚上就能重新长回来——和原来一样健康。”“这么说,咒语成功了?”莫云何问。莫延点点头。“但是我们从哪里找‘生骨灵’?中国有巫师的魔法商店吗?”莫琦冷静地问。“不可能有。”卫岳说:“一直以来其他国家的那些势力都不允许进入我国。”莫延想了想,从戒指中取出蔷薇筒,直接旋到第五层,找了一会儿,果然发现了“生骨灵”,还有其他一些用的上的魔药。把他们都递给莫云何、说明用法后转身离开,默默走回了这些天自己住的屋子。莫琦看着莫衍被灌下一大杯热气腾腾的“生骨灵”,估计着莫衍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便转身离开。当他找到莫延时,发现他正郁郁地趴在桌子上,两眼无神,不知在想什么。“谢谢你救了小衍。”莫琦说。“不用。”莫延微微摇头,事实上,他现在有些后悔了。“听说你受了伤?”莫琦问。“……嗯。”莫延单调地回答。“这次你救了小衍,师父一定会为你疗伤的。”莫延开始以为听错了,过了好一会儿,莫延才反应过来,他慢慢地转头看着认真的莫琦,微一挑眉,尖锐地说:“你认为这是一个交易?”“当然不。”莫琦冷静地说:“只是我们的报答。”莫延心一揪,他盯着眼前十岁男孩稚嫩而淡漠的脸,疼痛的感觉迅速蔓延。可是,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去怨恨呢?他已经亲手,把属于自己的最后一点机会掐断了。…………“小衍醒了吗?”“不,还没有,不过医生说最迟明天就能醒过来。”“那……师娘知道了吗?”“早就说过了。师娘现在正给炖鸡汤呢!估计那小子醒来以后马上就会喊饿了。”“也是,这些天都只注射了葡萄糖。”“这是给那个伊万斯的?”“嗯。”“哎,你说……”说话的人压低了声音,“凤凰和千年蛇怪的事是真的吗?”“应该是。”“哎,难道你不觉得跟神话似的?那些不都是想象的东西吗?”“师父和大师兄都相信他,你怎么不去问大师兄?”“我才不敢。大师兄这些天太不对劲了,等小衍醒来我让他去问。”“我要去给伊万斯送药,你还要继续跟着吗?”“别……我现在看见老外就浑身不得劲儿,你说咱中国人为什么要考英语呢?”“我哪知道。”莫延摸摸耳朵,感受到那些毛茸茸的触感褪去,才放下手来。他觉得自己学习阿尼玛格斯的理论阶段终于可以结束了。自从用了自己的魔杖救治莫衍却没有引来一只魔法部的猫头鹰后,莫延确信魔法部的手真的没有伸进中国,便放心大胆地练习咒语。但他还不敢在没有长辈或教授看顾、同时方圆数百里可能都找不到一个巫师的情况下练习阿尼玛格斯,只是浅尝辄止。他对自己的阿尼玛格斯形象只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仿佛是他的身体知道是什么,但他自己却不能用语言表达出来。唯一他可以肯定的,就是这肯定是一种听力非常好的动物。隔着好几堵墙,他也能听见从厨房一路走过来的两人的窃窃私语声,清晰无比。“吱呀”一声,莫琦推开门,手里端着一个白底青花的瓷碗,里面深褐色的液体散发着苦涩的味道。莫延接过碗一口饮尽,味道并不好,但奇怪的是他并不像往常那样,口味稍不合意就觉得胃里恶心地翻腾。他只是闭了闭眼,然后问:“莫衍要醒了吗?”莫琦点点头,“就在今明两天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