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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老板是个瘦黑的中年男人,他cao着一口方言笑问:“小伙子不是本地人吧?”陈晏点点头,“这么明显吗?”老板一边给他登记,一边递过来一盘暗紫色的小水果,上面一粒粒洗干净了,表面上一层晶莹的水迹,他笑道:“这是桑葚果子,外面太阳大,吃点解解渴吧!”“不用了,谢谢,我不渴。”“吃吧吃吧,自家种的,干净着呢。”“真的不用了,我路上买了……”“嗨,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赶紧吃吧,你们大城市没有的!”陈晏犹豫了一下,朝老板笑了笑,捻了一粒放进嘴里,小心地咬着,汁水清清凉凉的,有种以往没尝过的甘甜,那股子甘甜在这闷热的天里,像是一道清风,吹得他那热到发胀的头脑瞬间清醒了过来。陈晏看着老板,不由得眯起眼睛笑了起来。老板登记完后,抬头看到他的样子,连忙拿一张纸巾过来给他擦手,一边嘀咕:“小伙子,桑葚果子不是这样吃的!”陈晏愣愣地看着他给自己擦手,愣愣地看他接过盘子,向他示意道:“吃桑葚果子呢,是要这样吃的!”他捻起一粒粒桑葚,吃花生米似的,一粒粒准确地抛进嘴里,而后抬头说:“要全部塞进嘴里才好嚼嘛,干净利落,你那样斯文的吃法,要弄得满处都是汁水啊!”陈晏哑然半晌,才若有所思地道谢:“多谢赐教。”……他在这个城市住了三天,他去了很多地方,走走停停,很是享受。而在遥远的北方,医院里的一条消息悄悄地流传了起来,并且以一种轰轰烈烈地方式迅速传遍了医院。傅彦成结婚了。而应付各种八卦忙得焦头烂额的傅彦成,一直联系不上陈晏,他心里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其他滋味儿。陈晏并未关注外界的信息,他的手机直接关机了,最后的一天,他去了一个之前刻意避着的地方。这个地方在菜市场里,要走过几个小巷子才到他要找的地方,那是一连片的住宅区,有那么点闹中取静的意思,陈晏慢慢接近,远远地看到他要找的那家门口,有人在打理门前的花圃。那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打扮地极工整,盘着头发,一身修身的连衣裙,看上去风韵犹存。陈晏走近了,女人听到动静回过头,而陈晏也终于看清她的脸。一双弯弯的细长柳叶眉,大眼睛,双眼皮,五官好极了,气质也上佳,像民国时期的大家小姐。陈晏静静地看着她,眼眶微红,一时说不出话。还是女人先打破了平静,她轻抿唇角,柔和地笑道:“年轻人,你这是迷路了?”陈晏掩饰性地眨了眨眼睛,艰涩地笑道:“我是过来找一个朋友的,不过他们家已经搬走了,恰巧看到您在打理花圃,我也正好想养点花花草草,就顺便走过来看一看,学一学,如果打搅的话……”女人嘴角的笑意深了些:“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你想学别的不成,想养花啊,可是找对了人了!”陈晏感激地朝她笑了笑,而后跟在她身后一边帮她打下手,一边乖乖地听她说的养花经。说到后面,女人感叹道:“这养花啊,你哪里不懂了都可以问人,并没有什么,最难得的是,有一颗温柔呵护它的心。这些花花草草很脆弱,但是它们也是世上最真性情的,你对它敷衍了事,它就给你脸色看,你对它细心呵护,它第二天就能长得精精神神的,以此来报答你。”陈晏安静了一会儿,说:“阿姨想必是个很细心的人。”女人叹了一口气,也许是在陌生人面前比较容易流露心里话,她苦笑道:“不过是聊以解闷,哪里是天生细心呢。”陈晏这次没有接话,然而女人似乎对他很有好感,转过头来慈爱地看着他,“你一定是个很孝顺的人,如果我的儿子像你这样,就好了。”陈晏眼皮一跳,他状似无意地问:“阿姨你有儿子?”女人似乎不想多谈,说了句“不孝子”,便问陈晏:“你呢?年轻人你家里几口人啊?”陈晏垂下了眼睑,说:“亲人只剩下我外公和我自己了。”女人的目光瞬间怜惜了起来,“你也是个苦命孩子。”陈晏轻轻地摇了摇头,他的目光渐渐飘忽不定,语调平静地讲自己的故事:“我父母,他们都是因为我而死。我高中毕业那一年夏天和家里闹了很大的矛盾,我很绝望,离家出走了,爸妈他们,因为找我心切,日夜不眠,在三天没合眼的情况下,因为疲劳驾驶,出了车祸。”女人惊讶地看着他,喃喃道:“还请节哀。”陈晏笑说:“谢谢。”女人又说:“你看上去挺懂事的,怎么会离家出走呢?”陈晏抬头定定地看着女人,惨淡地笑了,一字一顿道:“因为我是同性恋。”女人的怜悯的眼神瞬间变得躲闪了起来,她支支吾吾地想结束这个话题,陈晏却不容她躲避,一改之前乖巧的形象,语速极快地说出口:“我那个时候什么都只懂一点,我只知道我是个和别人不一样的人,出门都感觉别人带有色眼镜看我,我心里压抑极了,怕别人看不起,怕别人耻笑,怕爸妈不认我这个儿子!”女人出口打断他:“好了,别说了,不开心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要说!我憋着一口气,什么都要做到最好,努力讨爸爸mama欢心,直到我高考考了一个很好的成绩,觉得他们不太可能抛下我了,才把秘密告诉他们,我渴望他们能理解我,渴望他们能安慰我,告诉我,孩子,你是正常的,但是没有。他们很震惊,觉得我是被别人带坏了,把我锁在屋子里冷处理,每天只给我送一日三餐,等着我主动求饶,等着我变回那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我最后受不了了!我满脑子都是疯狂的念头。终于,有一天晚上在他们送晚饭过来的时候,我趁机逃走了,去找我以前的同学,他们和我一样,也是同性恋,不过我比他们要幸运些,我没有被学校开除。我在同学家过了一个星期才敢回家,我心里还想,他们再说什么让我改的话,我就再也不回来了。却没想到,他们彻底抛下了我。”陈晏说到这里,眼前有些模糊,他低头眨了眨眼睛,又抬头看似乎吓到了的女人,一点一点笑出来:“后来,我连续好几个月的时间都在看心理医生,直到我和班里的一个男生偶然相熟之后,才没有再去。哦,阿姨,忘记告诉你了,我大学学得是临床医学,在XX医科大学。”女人的瞳孔瞬间收缩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