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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之日挖出来,险些给忘了。”他将两坛酒缩小收于袖中,然后抽剑捏诀,带着绵绵御剑飞行而去。行至高空,整座小秋山尽收眼底,灯火摇曳的云家也变成了一抹亮光。云湛带着他西行,穿过高山河流,重重树林,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他们降临在一片辽阔的花海,附近漆黑一片的山脉。四围寂静,偶有鸟鸣声传来。花海中栖有的白色灵蝶,他们于花海中走动,灵蝶就飞舞起来。云湛带着绵绵一直往东走,有的灵蝶便迎面而来,停在了绵绵的肩头上。他用指尖轻轻一碰,灵蝶轻巧地落在了他的指尖,接着又飞入了花海。云湛说:“你可知道这些蝴蝶的来历?”绵绵摇摇头说不知。云湛道:“传说这片花海里的蝴蝶,都是由灵魂碎片幻化而成的,是三界众生有执念者的灵魂碎片。即便是殒身,他们的执念仍是无法消散,灵魂的碎片也便化作了灵蝶留在了这片花海里。”绵绵问道:“什么样的执念,能让殒身后连灵魂都无法完全消散?”“各种各样的执念。”云湛说,“国仇家恨,爱怨别离,得不到的,舍不去的,通通都是执念。”“哥哥心里有执念吗?”“自然有。上阵诛妖邪,平定邪祟作乱之境。保云家周全,护你安宁。”云湛仍带着他朝前走,“绵绵心中要是有渴望之物,今后也不妨告诉二哥。只要是你想要的,二哥定会竭尽所能为你实现。”那片映着月色星光的湖泊已经显现在了他们面前,湖水泛着粼粼的波纹。岸边的如雪的芦苇随风摇晃。绵绵牵紧了他的手:“我想要二哥平安快乐。”云湛回过身看他认真的神情,许久许久,不由地轻笑出声,捏他的面颊道:“你这小东西自小爱说好话,惯是有本事讨我欢心。”云湛幻了一条木船出来,带着绵绵登船夜游。那条船容下他们两个绰绰有余。绵绵坐在船中任清风拂面,看夜幕里连绵的山川,听流水的声响。他偶尔弯身掬一捧装满星子的水,分外惬意。云湛从衣袖中取了酒坛出来,分了绵绵一坛:“会喝酒了么?“绵绵接过坛子,老实地说只会一点点,怕会喝醉。云湛笑道:“有二哥在,你怕什么。“无谁划桨,小舟顺水悠然自在飘荡。绵绵喝着酒,半醉半醒地躺在二哥怀里,抬眼可见星辰月亮,仿佛是唾手可得,又似乎只见模模糊糊的光影。绵绵醉了,伸手去触碰,竟感受到了光亮的温暖。云湛握住了他的手,怜爱的吻落在他的额头、眼睛和唇角。二哥身上也有淡淡的酒气,绵绵半眯着眼睛,一瞬间觉得四海八荒都化作虚无,世间只留下这一片满载星月的湖和这一叶小舟。他枕在云湛的腿上,云湛轻拍着他的背,如同幼年哄他睡觉那般,一下,一下。他合眼就在孤海飘荡,随着湖光沉沉睡去。这一场抛弃婚宴的私奔,在千百年来重礼节的兔族中掀起了波浪。后来所有的成亲之礼,族中长辈皆将云湛和二哥当做反面教材,每次训诫将要成亲的妖精,都要说“万不可同云家兄弟那般肆意妄为,罔顾礼节”。大哥夫妇那边也颇有微词。大哥觉得面上挂不住,道:“本以为云湛最是沉稳,没想到云湛略过十几个弟妹,看中了从小养到大的小十七。成亲当日还不听长辈训诫,直接带着绵绵逃了,让云家长辈们颜面扫地。这算是什么事。”但无论外边怎么言说,绵绵和二哥倒是丝毫不受影响,只过自己的日子,成亲之后,该怎样就怎样,该吃吃该喝喝,该睡……也不一定按时睡。用云朵的话来说,恩爱到形影不离。冬日来临时,他们早晨起来一同坐在灶台旁,边煨橘子边暖手,午后躺在藤椅上跟被子一起晒太阳。有时绵绵端着凳子和水盆在树下洗头发,洗完倒了水,伏在二哥膝头看话本。云湛弯身给他擦湿漉漉的头发。云湛从街上书摊里随意抱了几本旧书回来,寒夜无处可去,点灯窗下,聊以打发时间。这些旧书不见得都是正经好书,还夹了两三本封上书名像样,内里文章不像样的艳情。绵绵不懂事的时候被谭闵诱骗着看过一些,从头看至尾,无知无觉,到了这会儿翻到这些书已是面红耳赤。云湛猜到书里讲的是什么,故意拿手背碰了碰他的面颊:“我们小仙兔的脸好烫啊。”绵绵羞恼地将书丢到一边,将自己埋进被窝里。“不看了?”云湛调笑道,“你都成年了,看看也无妨。”绵绵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你也成年了,哥哥为何不看?”“修仙者清心寡欲,我自然不看。我年少时倒被兄弟塞过几本。”云湛说。绵绵有了点兴致,问道:“然后呢?”“有讲男女之情的,也有龙阳的本子。”云湛说,“有意思的是,有的妖精即便是写艳情,故事里也透着一股子悲凉之气。一面是泛如潮海的情爱rou欲,另一面却是灵魂深处的空洞和填不完的圆满。”“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写书的那个,也并非活得恣意畅快。”云湛说,“你可以问问你的云朵jiejie,为什么她故事里的角色总是受尽欺凌,动辄终其一生不得志。”“可她看起来很好。”“她看起来是很好。你永远不知道她行走在这条路上,有多害怕。”云湛看着绵绵茫然的神色,道了句“睡吧”,便将灯给吹灭了。云湛睡进被窝里后,身上还有些凉意,热得像个暖炉的绵绵,主动靠近他身边,环抱住他。云湛偏过头去同他咬耳朵,轻声道:“我从不翻阅艳情,其实还有一个缘由。”绵绵在黑暗中看他,老实巴交地问道:“什么?”云湛在他面颊上轻啄了一口:“绵绵生得比艳情本子里写得还要好。”绵绵当真是雪肤细腰长腿,含水多情眉眼。有妖穿衣为御寒,有妖为遮羞避丑,而绵绵属于不穿衣裳比穿衣裳还好看的小妖精,皮相就是天生适合被娇养的。性子又纯真温顺,从来不会抗拒,顶多就是喊几声“哥哥”求饶。云湛之前并不觉得,回蓬莱山问仙籍的那几日,他脑海里偶尔浮现绵绵的脸和昏暗里莹白的躯体,长久不得清净。他时常不得不感叹,绵绵生得很好。那个生得太好的小妖精,还有他曾不屑一顾的情欲,都在时时在引诱他。成仙算得了什么,他连成仙的心思都散了。他知道是色令智昏,却还是忍不住沉沦了下去。绵绵仰头呵出一口热气,挺直了腰身,看向透进光亮的糊纸的窗。他听着窗外细微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