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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电影。恐怖片。对景亦尘来说,那一百多分钟观看的不是荧幕上放映的电影,而是洛羽安。对洛羽安来说,那一百多分钟体会到的紧张不来自于电影,而来自于身旁那道自始至终没有从自己身上离开过的目光。电影结束后,洛羽安见景亦尘并没有因为他自己的行为而体现任何的反常,索性也就当做不知道,把尴尬抛在了脑后。洛羽安觉得,还是他想得太多了,可能是自从上次发现自己对待他和景亦尘的友情的看法似乎有些不一样之后,他变得有些神经质了。快点找个女朋友,也许就能丢掉这些奇怪的想法了。临近冬天,风中掺杂的寒意也越发明显,只在卫衣上套着羽绒坎肩的两个人走在街上已经显得有些单薄。但两个人却好像感觉不到冷似的,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在夜晚繁华的街头游荡着。路过一家烧烤店时,洛羽安倏地停下了脚步。看着玻璃门内畅饮着的一群人,洛羽安也突然有些想念酒精的味道,虽然他知道自己酒量并不好。喝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反正身边有个景亦尘。“喂,你要不要陪我喝喝酒?我请客。”景亦尘愣了一下,但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照着菜单,洛羽安点了一些烧烤,最后还不忘要上两提啤酒。“两提?那可是十二瓶。”景亦尘想着洛羽安并不好的酒量,有些惊讶地说。“今天就要麻烦你把我送回宿舍了。”洛羽安浅笑。明晃晃的灯光打在洛羽安的脸上,那抹微笑柔和得不像样。服务员送来了这桌的东西时细心地送来两个玻璃杯,后又体贴地帮两个人启开了两瓶啤酒。洛羽安拿起一瓶啤酒,对着瓶嘴就开始喝。景亦尘也陪着洛羽安喝下一大口。“你怎么突然想喝酒了?未成年人喝酒是不对的。”景亦尘笑道。“我从来不是好孩子。”洛羽安也笑了。随后一阵静默。还是洛羽安打破了这份沉默。“你觉得,我爸很好吗?”景亦尘疑惑地歪了歪头,回想着宴会上见到的那个沉稳又慈爱的中年男人,点了点头,说:“我看挺好的呀,挺慈祥的。”“要不说你瞎了呢。”洛羽安笑颜不变,淡漠地说,“他可没你看到的那么好。”面带微笑,语气淡漠,就好像口中的那个他是个与洛羽安毫无关系的人一样。“喂,那好歹是你爸,怎么能这么说。”“你和你爸关系一定很好吧?你肯定不懂那种和父亲不和的别扭。”“你们吵架了?可我看他对你还挺好的啊,倒是你,对他不理不睬的。”洛羽安仰头喝了一大口啤酒,说:“他对我好?你知道他多cao蛋吗?”见景亦尘没回答,洛羽安接着说:“从小到大他从来不知道关心关心我妈和我。我生病的时候就没见他照顾过我。学校要求家长和孩子一起出席的活动他也从来不会参加。家长会?他才不会抽出他宝贵的时间去参加,反正他的儿子学习成绩一直不错,他才没什么可担心的。“我从小就能感觉到他对我妈的疏离,有一次我还去问过他,为什么对我的mama那么冷淡,为什么能做到对我们母子不闻不问。你知道他怎么样了吗?”景亦尘摇摇头。“他冷着脸告诉我不要管他们大人之间的事,我追问,他却打了我一巴掌。那时候我才十一岁。”这些是洛羽安都没有和楚陌讲过的话。和洛羽安一起长大的楚陌在洛羽安心目中一直是个阳光开朗的孩子,所以洛羽安觉得他不该知道这种阴暗的事。就因为楚陌和洛羽安关系太好,洛羽安才不想让他的朋友也跟着他伤心。可景亦尘为什么会不一样呢?潜意识里,洛羽安想告诉景亦尘有关自己的一切。明明景亦尘和他的关系也很好,却有着一些不一样。景亦尘皱了皱眉,眼神的闪烁隐隐约约地诉说着心疼。他灌了一口酒,吃了几口rou,说:“可是他现在对你并不是那么凶啊?”“也许是他觉得歉疚。”洛羽安喝完手中酒瓶里最后一口酒,接着说,“十一个月前,我妈去世了。”景亦尘听到这句话有些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了看洛羽安,眼中的心疼更为明显。“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又不是个女孩子,哪有那么矫情。”洛羽安自嘲地笑了笑,“我妈去世了,他觉得对不起她,所以他才会想着要对我好一点。可是已经尝过他的漠视,我怎么可能会接受得了他突然的示好。一个身为父亲的人,一直与你冷眼相待,可却在你已经背着他成长许多之后才开始赎罪般地对你好,如果是你,你会原谅他吗?”景亦尘沉下眸子,啃了啃指甲。景亦尘终于知道,洛羽安对万事的淡漠是因为经历了什么,同时,他也疑惑着洛家畸形的亲情。“作为父亲,洛天泽被判为不合格都不为过。可作为丈夫,他连被评判的资格都没有。”洛羽安神情一凛,说,“我母亲生前未能得他一丝温柔,死后都等不到丈夫的送终。你能想象吗?他冷漠到连我母亲的葬礼都不来参加。你说,当时会有多少人笑话洛家的这种情况?”景亦尘动了动嘴,却最终也没说出任何话语,只是陪着洛羽安一口一口地喝着酒。“当时很多长辈安慰我,说洛天泽可能是有急事才没能赶过来。他妈的一群智障,把我当小孩儿哄呢?我再没眼力价也能看出来那个人是不想来。守灵三天,我从未离开过灵堂,来看我母亲的人那么多,可就是没有洛天泽。”洛羽安重重地叹了口气,像是要把心中所有的怨恨都叹出来。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吧,洛羽安敢对景亦尘吐露埋藏在心里许久的痛苦。“你说他要是无情,那就无情到底,至少不会让我觉得他虚伪。现在来讨好我是为了什么?终于想起来我是他儿子了?从那之后我就再没向他伸手要过钱,他打给我的钱我也一分没动。反正我也到了可以打工的年龄,我可以自己赚钱。我要让他知道我不需要他……”洛羽安喝完了三瓶酒已经有些迷糊了,甚至连眼眶都开始泛红。在景亦尘面前,洛羽安最引以为傲的坚强和倔强也开始崩塌瓦解。剥开了坚强的外壳,洛羽安也不过是个脆弱的孩子。不出所料,洛羽安最终还是醉得不省人事。景亦尘没有把他送回他的寝室,一是因为他不是住宿生,所以不知道是否可以入内,二来是他想让洛羽安在他家住上一晚,这样他就多了一晚上近距离接触洛羽安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