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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北双手环抱住他的腰,像平时睡前那样,脸靠在他肩头,鼻梁抵在他脖间说话,“这些日子你帮我寻的每一个道号都合我心意。我把它们和你说的那些话记成了一册,光是这些,我就能翻看一辈子。”邵北烫人的呼吸直往陆晨霜领口里钻,仿佛怀里这人靠的不是他肩头,而是直接枕到了他心上,还不安分地轻轻辗转。邵北轻声道:“若不是日子已定,我不好更改,我真愿一直这样下去,哪怕没有道号,百年之后无人知我也无所谓。”陆晨霜不记得是从何时开始的了,他的触感似乎越发灵敏。当他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他发现方才邵北说话间上唇碰了他脖颈几次他都能数得清。怀里似拥了一方小灶,将他的心架在火上慢慢地烤,热得他要受不了。他嗓子干哑得没有一点儿津液可咽,喉头却徒劳地上下滚动。陆晨霜觉得自己应当说些什么。他环视四周,道:“这就是贵派的闭关之地。”“哎,”邵北双臂用力抱了他一把,低低地笑了,在他身上不知是摇头还是蹭痒,“是啊。”石洞的洞口虽小,石室内却别有一番洞天,尤其石壁上的光华可谓一道异景。那光不像金银珠宝开箱时的庸俗浮躁,倒像有灵魂蕴含其中,迷幻与本真交错糅杂,缓缓流行。虽空无一字,却似有天地大道,大而无形,妙不可言。陆晨霜不吝赞美之词:“我原以为这山上就是些普通的山洞,没想到另有玄机。此处果然宝地,名不虚传。”邵北笑道:“当然,这间正是我师父当年飞升的石室。”“……”陆晨霜登时松开了手。邵北:“你不记得了?”这谁能记得?当年陆晨霜是来观礼过不假,可他那时是什么心境?扫一眼,一看宋衍河真的升天了,他当时就想走了,哪会等到礼成再跑进来细看?“在看什么?”邵北顺着他的目光看那石壁,“可是又想到了什么好事,给我用作道号?”“……”陆晨霜屈辱地一甩袖,“我不想了!”“哎,陆兄。”他转身,邵北就绕到他面前来,“陆大侠,良辰美景,何必动气呢?”“为何我每回取道号你都要笑?有这么好笑吗?”陆晨霜被嘲笑得不服气,必须要一较高下不可,“你起一个,我听听。”邵北摸着心口说道:“我觉得,‘芝兰’就不错,清雅高洁。”“不可用我说过的。”陆晨霜软硬不吃,“难道这些日子过去,你心里就一点儿准备都没有?我不信。”邵北点头:“我是有,但都没你的好。”陆晨霜:“我就要听你的,请说一说罢。”邵北无奈:“我说了,你别嫌我无趣。”陆晨霜一出手:“请。”“我师父道号‘不敢为’,取的是‘不敢为天下先’之意,自警‘谦’,二师叔道号‘不自生’,取的是‘不自生而长生’之意,自警‘无我’;三师叔道号‘不得已’,取的是‘不得已而用兵’之意,自警‘慈’。今愿承吾诸位师长之志,奉‘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之意,道号‘谿谷’,就如眼前这南涧。”二人步出石室,邵北示意陆晨霜低头看去:“从天下之白而来,甘处天地之昏,无为而无不为,终归大道之海。”邵北临崖而立,山风灌满他的衣袖,吹起衣袂飘然涣兮。陆晨霜懂了——北辰、芝兰这些凡尘俗物,对他而言不过是画蛇添足,难怪怎么配都不顺眼。他倒不觉无趣,而是有些自责,自责自己没早些涤清杂念来和邵北相处,白白浪费了这么多日的时间:“你早就想好了。”邵北坦言:“很早之前,我是有过打算。”陆晨霜:“那你又为何问我?”“看你为我筹谋时的姿态,每一眼都教我心折得不敢呼吸,哪怕是泼出去的水,枝头落下的叶,我也能为你收回来,这点儿打算荒废了又算得了什么。”邵北一笑,唇角轻挑,仿佛面前就算是摆了一杯毒酒他也可为眼前人抿尽——“在我心中,天地皆要为你让道。”【正文完】第61章早知如此绊人心,不如当初不相识1丁鸿孤僻,不喜喧闹,也不喜与他看不上的人同行。在他见过的一百个人里,他看不上的能有九十九个半。这些人未必一一亲自得罪过他,可能只是某天的一个无心之举被他瞧见了,又或者是他从哪儿路过,自别人口中听到了一句闲话,印象便从此根深蒂固,不屑与之为伍。这真是不太公平。不公平也无妨,反正他由东海远道而来不是为了给这天下一个公平的,更不是来理解谁的苦处、包容谁的过失的。他师父年逾百岁才收了他这么一个天资过人的徒弟,刚刚把毕生绝学倾囊相授就不幸感知到大限将至,于是语重心长地对丁鸿交代了一大堆。丁鸿这人天生听不进大道理,在他看来,他此行的任务是在这个他看不上的中原沃土无牵无挂地走上一遭,随便留下几笔惊鸿之迹,叫这世间的栖霞仙踪代代不绝,就行了。这天,西京的某位王子宴请,他刚看了个开头就觉得乏味,不难想到待会儿推杯换盏的场面,说不定这些人宴后还要出什么愚蠢的题目寻欢作乐,于是他没和任何人打招呼便离席回了厢房。他抱定了主意,任今日门外天翻地覆,他也要将这房门一闩,与世隔绝。谁知今日的厢房也叫他看不顺眼。打扫的小厮粗心大意,收拾完屋子竟然没将床帷敛起来挂好。丁鸿面上瞧着淡泊,其实眼里揉不得沙子,一点儿不痛快都能叫他如鲠在喉。他凝视着那耷拉的床帷,心道:来中原的日子也差不多够他回禀师父的了,明日一早就走。他想上床休息养足精神,岂料刚一掀开床帷坐上去,一柄尖刀便架在了他脖后。原来不是小厮干活不灵光,是有人鸠占鹊巢。那应该是一把匕首,刀刃与肌肤相接,丁鸿感觉到匕身上传来了一股血意。这与鼻子能闻得出的血腥气味不可混为一谈,它应当是含在刀里与生俱来的。或许是身为炼器弟子,丁鸿突然有所感悟,他想弄清那感悟到底是什么,又或许是他自从来到中原之后还未逢敌手,所以没把身后之人放在眼里。总之,他没有马上反手制敌。身后的男人将刀刃转了个更为危险的角度:“老实点。”“丁鸿?丁鸿!你出来嘛!”李道无从小院外嘚嘚跑进来,一路清脆地喊着。待跑到他房门前一推,见门上闩了,郁闷不已,只得拍他房门又喊道:“我们已说好了一起去,你不要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