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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方才的话,反倒是清楚明白的透露出一个信息——我还意犹未尽呢,你怎么就把衣服给穿上了。仝则赶在他说出乱七八糟的话之前,先冲他展开安抚式的微笑,“你留着他们,是不是在想,万一这波人里刚好有知道鱼雷发射器数据的,还有整艘战舰的其他情况的,好从那人嘴里套出点有用的信息?”裴谨没回答,心里却在琢磨他的小裁缝为什么打岔,片刻之后确认不是因为害羞,而是纯粹见不得游恒尴尬,也就顺势帮他整整衣服,点头道,“之前是有这想法,打算严刑逼供,实在不行再杀几个祭旗,不过眼下倒也顾不上了。”正说着,外头已有人来报,只道登莱号修复完毕,请大帅前去验看,另几位将军业已整装,在大帐内等侯大帅指令。至于什么指令,仝则完全不清楚,也没开口多问。他为裴谨取过披风,接着刚才的话说道,“要不我去俘虏帐内看看,万一能找着什么突破口呢。”裴谨眉峰一皱,“战俘罢了,你去看什么?”“大帅别忘了,我是懂日语的,放眼这大营里,还能找着几个既能听又能说的?”仝则笑道,“不是有人被打伤了么,正好我扮作军医去治伤,没准捡漏听见什么,回来再说给你。”“信我,”他握了下裴谨的手,下意识回头看一眼游恒,“有游参将在,出不了乱子。”这人似乎忘了,也就在不久前他差一点命丧黄泉,彼时可也有游参将陪伴在侧,于是此言一出,只见游恒羞得是面红耳赤,裴谨则毫不掩饰的露出一脸鄙夷。然而裴主帅毕竟军务缠身,加之又信得过仝则的机灵劲,也就颔首勉强用意了。这厢二人分开行动,仝则去到关押战俘的帐子里。甫一进去,只觉一阵热风扑面。燕军不曾苛待俘虏,并没短了这群人的炭火。而被打伤的那位不过头上流点血,无甚大碍。仝则处理时故意放慢了速度,可惜周遭很长时间无人说话。余光一扫,除了那吉田大佐悍然闭目装睡,其余人等大多一脸颓丧状若游魂。直到听见窸窸窣窣一阵轻响,一个年轻士兵往吉田跟前凑了凑,“长官……燕军还肯给我们治伤,是不是真的不打算杀俘,会放我们回去吧……这里不过十几个人,将军愿意付赎金,也不会很多……”“闭嘴!”不等吉田开口,有人立刻出声喝止,“大冢君,你算是什么东西,一个杂役而已,一发炮弹都没打过的蠢货,将军赎谁也不会赎你的。”那位姓大冢的年轻兵士哽咽了一下,没敢反驳,却仍是战战兢兢看着吉田,“长官,我在家乡只有一个老母亲,如果不能回去,母亲就无人照顾,长官可否去和燕军的主帅谈谈,放我们返回故乡吧……”话音将落,便听啪地一响,那吉田睁开怒目,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大冢被打得往旁边栽外了一下,又急忙重新跪好,冲着吉田深深地俯下了身子。此时已有人欲起身揍他,被吉田一扬手止住了。其后众人渐渐安静下来,没有再多说半句话。一天过去,打架的事再没发生,燕军亦派人来警告过这群俘虏,只不过是鸡同鸭讲,来人说汉话,那群战俘不知是真听不懂还是装听不懂,反正个个表情茫然,一身死气沉沉。到了晚饭时间,战俘们排成队出来领取饭食。仝则扫了一眼,心道大燕果然财力不俗,连给战俘吃的也都是白面馒头。自打他猜出裴谨在惦记什么,自然而然地也就上了心,但这群俘虏目下是油盐不进,想寻个知根知底的人如同大海捞针,一时之间还真有点无从下手。他站在外头看人打饭,每人不过一粥一馍,思量间,忽见一个身形粗壮的汉子抢过前头人的馒头,张嘴就是一口,跟着奚落道,“身上没有二两rou,一颗炮弹都没发过的蠢货,就不该浪费粮食。”仝则循声望去,只见那被抢者身子瑟瑟发抖,一声不吭,正是早前向吉田乞求,希望他能和燕军交涉,让自己尽快回家的年轻人。此时再看,这人不过二十上下年纪,个子不高,身量细瘦,面皮倒还白净,确实不大像在舰船上暴晒作战过的样子。仝则看得蹙眉,他一向对弱者没什么同情心,尤其在这种弱rou强食的环境下,被欺负了连个屁都不敢放,那就只能自认活该倒霉了。“mama……您还好么……”断断续续地,他听到年轻士兵在喃喃自语,思念母亲实在是人类最共通的情感,太易引发共鸣,哪怕仝则前世今生都算坚强,也少不了最脆弱无助的时候怀念自己早逝的母亲。再联想早前听人说过,幕府征兵颇为严苛。日本国内人口不多,男性到了年纪要被强制入军中服役,换句话说就是被抓了壮丁,而面前的这年轻人手无缚鸡之力,最多只能干点杂活,那么或许还不曾造过杀业,手里尚未沾染过中国人的血?“哎,你过来。”他想到这儿,朝那人招了招手。“大冢君,有人在叫你。小心点吧,说不准是看上了你,就要把你留下不放了……”嘲笑声此起彼伏,仝则不胜其烦,使了个眼色,当即有士兵将一群俘虏全数轰回了帐子里。那个大冢垂着头,挪了挪步子上前,仝则看看装伙食的饭盆,没有多余的馒头了,便一把抓起他的手,也不理他如何错愕惊诧,只在他掌心一笔一划地写下:一更,树下等我。现今这个时代,整个东北亚都在通行汉字,不同国籍的人彼此间言语虽不通,可一旦落在笔头上,只要不是文盲,大多都能看明白是什么意思。那人果然抬起眼,满目狐疑的打量起仝则。仝则倒是怕他再被其他俘虏盯上,没做任何解释便即转身去了。等到了一更,裴谨还在营房内和一干人等开会。仝则行动自由,从伙食房要了两个馒头,一壶热茶,来到和那人约定的树下。那大冢还真守约,果然在树下踌躇徘徊,一面还有些不放心的四下张望。仝则走过去,先将馒头递给他,他初时不敢接,直到仝则掰了一瓣吃下去,再抬眼笑看他,以行动明确告诉他,放心吃毒不死你。大冢愣了下,随即慌忙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突然想起自己说的是日语,对方根本听不懂,忙又顿住话,困窘的愣在当下。仝则一笑,席地坐了下去,他穿大氅,当然不觉得冷,可眼见旁边这位衣衫单薄,手指关节冻得通红,便先将热茶拿给他,拍了拍身旁示意他坐下。大冢带着迟疑,半晌细瘦的身子一矮,终于肯坐了下来。“吃吧,”仝则指指馒头,这一句可不亚于世界通用语,自然不必翻译人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