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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用铜铸成的龟鹤炉,龟放在左,鹤放在右,于炉内焚香,香气如一缕青烟,徐徐上升。“告以仙灵,通以上苍,今妖孽作祟,弟子君夬夬将惩善扬恶,复归于本原。请各方仙师给予弟子方便。”一阵大风吹过,龟鹤炉内升起的香烟旋转上升,直至消散。君夬夬松了一口气,他现在法力被师父封了起来,不能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所以事事需得严谨些。想以前,这样的法事,他根本不用告会神灵上苍。哎,形势比人强,没了法力,只能低头!“时机已到,各自行动。”他朝寿寿和小流发令。寿寿迅速朝顾老奔了过去,矫健的身姿,根本就不像是以慢闻名的乌龟。它在顾老身前停了下来,散发出全身之灵力,把顾老放在了自己的保护圈里。在它浓郁的灵气中,顾老身上的鬼气无法移动。或许是感受到了威胁,鬼气横冲直撞。顾老的面容扭曲,身上各处不时有各种不知名的凸起,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撞击顾老的皮肤,想要破开他的皮囊,从他的身体里钻出来。顾老忍不住□□出声,他的嘴唇已经被自己咬破,鲜血直流。十年了他日夜忍受被虫啃食的痛苦,可是没有那一刻,比现在更加令他难以忍受。“爸!道长!我爸爸怎么了?”顾顺义从轮椅上掉了下来,朝父亲爬过去。在他的心目中,父亲一直是高大的,即使受了那么多年病痛的折磨,他也没有在他面前表露过他的痛苦。可是这一刻,他突然觉得,父亲老了。他已经老了,不再是小时候有宽阔的背,能够为他遮风挡雨的强壮了。不知什么时候,父亲的身体已经变得消瘦,脊背也不再像以前那么挺直了。他的眼睛酸涩,可惜泪已经流干。“抓住他!”君夬夬对一旁看戏的彭碗和霍营卫说道。寿寿的灵域只能守护一个人,多了,寿寿可顾不来,顾顺义这个时候可不能进去碍事。彭碗和霍营卫一人支着顾顺义一只胳膊,把他拖走。小流见君夬夬朝她使了个眼色,立即来到小乌龟身边,小乌龟瞥了她一眼。哼!真是便宜这个女鬼了!它把灵域打开了一个小孔,小流张开口,使劲往小洞里吸,只见一道细小的灰烟从小洞里钻出来,进入小流的嘴里。灰烟一进入小流体内,她就舒爽得叫出声,真是太舒服了,这鬼气真是纯净。她眼里闪过贪恋,张开嘴继续吸,这是主人给的表现机会,她可不能失误了,跟着主人走,有rou吃!她边吃,边窃喜,本来只是想要救外孙,没想到阴差阳错,找了个大靠山!小流倒是吃得开心,小乌龟寿寿却看得嫉妒。但是它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了。这顾家对它有恩,顾家有难,它不能坐视不管,所以只要能帮到顾家,那小道士使用什么办法,它都只能受着。它只是有些郁闷罢了,真的只是有些郁闷!为什么,为什么它不能吸收这鬼气呢?白便宜了这不知打哪来的女鬼!真是气煞它了!小流吸取鬼气的速度不慢,但是却不能一下子就吸完,只能循序渐进。剩余的鬼气知道大势不好,在顾老身上更加肆虐。顾老身上已经出现了一道道狭长的血痕,他脸色青紫,太阳xue忽凸忽凹,看着就像是青蛙呼吸时一鼓一鼓的嘴一样。顾顺义两眼睁得老大,眼珠似乎随时能从眼眶里落下,他不敢出声,唯恐打扰到君道长的施法,可是又担心父亲的安危,知道这一刻,他才明白,如果没有了父亲,他将什么都不是,他根本维持不了顾家的辉煌!他只能在心里祈祷,君道长是顾家的贵人。刚才他看到了,君道长根本就没接近父亲,更没有跟父亲有任何接触。他只是站在神坛前,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手上拈了个法诀,父亲就像是突然中邪了一样,痛苦地在地上直打滚,身上也莫名其妙出现了伤痕。他想起父亲曾经跟他说过,祖上曾经有一个传言,当顾家遇到危难的时候,会有一个贵人出现,当那个贵人出现的时候,就把那幅寿龟图给他,顾家之难必可解。但若送错了人,也不必担忧,因为寿龟图最终还是会自己回到顾家。他迫切希望,君道长就是祖上说的那个能救顾家于危难之中的贵人。☆、第三十五章·君夬夬的衣摆无风自飘,隔着一条街道,他试图把对门范老胸前那个紫玉葫芦里的鬼魂扯出来。范老对那个鬼魂的禁锢并不算深,可以看得出来,范老并不想伤害他,所以即使君夬夬强行把他和紫玉葫芦剥离,那鬼魂也没有受到什么重创。“哎?你是谁?”一个小孩出现在君夬夬面前,他懵懂地揉巴揉巴眼睛,转头看看周围,“咦,这不是在顺义家吗?”君夬夬蹲下身子,与他平视:“你是范黎?”小男孩点点头:“你怎么知道的?”眼前这道士,他从来没见过,他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小黎,小黎在这里?”顾顺义看到君夬夬的动作,听到他的话,顿时叫唤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君夬夬身前的地方。可是,他没看到什么。可即使是这样,他依旧求饶:“小黎,小黎!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爸爸吧!”他跪在地上,父亲的哀嚎不断传进耳朵里,他用手撑起沉重的身体一点一点爬到君夬夬面前,祈求着。他知道,小黎就在那里。“顺义?”小黎有些恍惚,这人长得怎么那么像顺义?感觉似乎是顺义的长大版?君夬夬看出小黎的疑惑:“就跟你想的那样,他就是顾顺义。”“怎么会?”小黎先是一惊,随后一呆,他想起了他记忆中的最后一幕。那一天,他又一次考了年级第一,他已经故意没有考满分了,本以为这一次应该会比顺义和小衫的名次后面一些,可是没想到这次题目难度大,顺义和小衫考得更差了。成绩一出来,顺义和小衫就不高兴了,他们两人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他。他走在他们身后,很是自责,当初他就应该选择不答题,这样就不会又一次得到第一名,害得顺义和小衫要被骂。可是那个时候,他又不想爸爸失望,所以才想折中些,只要不考满分就可以了……顺义和小衫的说笑声,听在他的耳朵里,格外刺耳,他的心就像被钝器一点一点刺伤一样。他想要说些什么,缓解一下这压抑的氛围,可是当他刚张口,话还没来得及说,身体就传来了巨大的疼痛,他最后的记忆定格在两张惊愕的脸庞和蓝如重墨的天空中。“我死了?”小黎眼睛里的神采弹指间就消失了,只余下黝黑的空洞。顾顺义静静地跪在一旁,他虽然听不到小黎说什么,可是他能感觉到空气中飘荡的悲伤。顾家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顾老痛苦地在地上低喘。君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