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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水里……水……没事的……”田竹君惊得瞪圆了眼睛,看了看李冬行。他们两人都亲耳听见了余小鱼说,她有时候会是鱼,可这还是头一回真的见到她发病。看见这一幕,李冬行基本能确认之前的猜测,余小鱼的确是得了癔症,而且是分离症状极强的那种,在强烈的心理暗示下,她在某些时候真的把自己当成了鱼。他忽然有些担心,若是如此,可能还会有更严重的情况发生。果然,蹲在走廊上的女孩陡然安静了下来,嘴里不再发出一点声音,就仿佛被按了静音键一样。紧跟着,她侧向反倒在地上,蜷缩着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细瘦的手脚不住地抽搐挣动,好像真的成了一条离了水的鱼一般,只能在地上无助地扑腾。“她她她难道还有癫痫?”田竹君吓呆了,慌慌张张地掏手机,“我我我叫救护车……”“快,快把她抱回楼里!”李冬行意识到大事不妙,一把抱起女孩就往回冲。这时余小鱼的挣扎力度已经变弱,两眼空茫地睁着,嘴巴大张,呼吸越来越急,如同被人死死掐住了气管似的,根本喘不上气,脸色由紫转青,连垂在身体两侧的指甲都泛起淡淡紫灰色。“她喘不上气了!怎么会这样!”田竹君抓着余小鱼的手,话里都带上了哭音。李冬行用肩膀撞开半阖着的门,抱着人冲回生物楼,找了个最阴凉的角落把余小鱼放下,撩起袖子说:“准备人工呼吸。”然而看余小鱼有出气没进气,瞳孔微微涣散,四肢只有下意识抽搐的模样,连他也不确定急救的把握有几成。“先让开。”突然有人在边上说了句。李冬行抬起正准备按压余小鱼心肺的手,感到肩膀被人往后拉了下,他知道说话的人是谁,立即依言让开,站起来飞快地往边上跨了一步。一盆清水从天而降,将地上的女孩浇了个透。李冬行避让及时,只有裤腿上溅到了一点,一旁的田竹君就没这么幸运了,他和余小鱼一样,整个人被水当头一浇,就像刚从水里捞起来似的。“程,程老师……”他怔怔地看了程言一眼,“你干什……”程言放下手里的大水桶,嘴里迸出两个字:“救人。”地上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声。余小鱼躺在一地水里,奇迹般平静了下来,呼吸竟也跟着趋近平稳。☆、她是鱼(六)程言那一桶水,居然真让女孩活了过来。“程,程老师,你怎么知道泼水有用?”田竹君目瞪口呆。“试试。”程言镇定地说,“不行就打120。”他听说过癔症,症状严重的时候,病人的全身机能都会被大脑骗过去,把幻觉当真,从而产生强烈的躯干反应。传说中有死刑犯把普通水滴声当成割腕后血流出体内的声音,因此真的进入失血性休克的案例,这其实也有着相似的原理。如果这女孩的呼吸困难症状确实是由于癔症所致,只是因为她真把自己当成鱼,离了水无法呼吸,那给她需要的东西,应该能对症状有所缓解。如他所料,短短几分钟过后,余小鱼已经从地上坐了起来,湿透的黑发一股股地贴在她过于苍白的脸颊上,活像一坨坨水草。田竹君不顾自己跟个落汤鸡一样,冲过去紧张地问;“还有没有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余小鱼摇头。李冬行柔声问:“刚刚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么?”余小鱼又摇摇头。生物楼已经有些年头了,外墙都是由八十年代常见的青砖砌的,厚实得很,冬暖夏凉,就算外头还是将近三十度的气温,室内却只有二十度出头。田竹君穿着一身湿衣服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余小鱼却跟完全不怕凉似的,依旧坐在水里。楼里窗户建得很高,大片地方都是背阴的,只有细细一束阳光斜照进来,投到余小鱼膝盖上,她仿佛感到了些许不适似的,又往后缩了缩,直到脊背紧紧贴住清凉的墙面,整个人都埋进了阴影里。“我只记得自己变成了鱼。”她又恢复了定定的眼神,声音里丝毫没有慌乱或者恐惧,好像刚刚差点死了的人不是她一样,“变成鱼的时候,我就不会思考了。”田竹君有点着急地问:“那个,你经常这样吗?”动辄性命攸关,那岂不是随时随刻都很危险。“有水就好了。”余小鱼盯着自己的膝盖,指尖在身下那滩水里划拉了几下,“大多数时候,我都来得及在变成鱼之前,去有水的地方。在学校的话,上课跑出去,老师会骂我。他们都不信,觉得我是装出来的,还逼我去医院体检。可医生说我没病。他们说我是撒谎精,为了逃课装病。”田竹君抢着说:“我信你!你一定没有撒谎。你刚刚……就是变成了鱼,我亲眼瞧见了。”程言挑挑眉。从某种意义上,他觉得田竹君在睁眼说瞎话。不过余小鱼很开心,她飞快地笑了下,抬手抓住田竹君的袖子,轻轻地说了声“谢谢”。在水里泡了会,余小鱼像是完全恢复了正常的样子,不再痉挛,也不再喘气。既然不用去医院,田竹君自高奋勇地提出送她回家,这次他也没外套给余小鱼穿了,只能万般不好意思地借走了李冬行的。不过第一次去精神健康中心,就差点造成了严重后果,李冬行也不敢再冒这个险再带余小鱼去小红楼咨询。“有可能是她潜意识里抗拒治疗。如果真的是她觉得害怕咨询,那最好先不要刺激她,要想办法让她发自内心地接受才行。”李冬行说着看了眼程言,“就像师兄劝小未那样,也得有人帮帮余小鱼。”他说完就沉默了,无声地看着程言。被那双欲说还休的大眼睛一盯,程言立马懂了:“你想揽活?”就田竹君那遇到事连手脚都不知怎么搁的样,他再怎么想帮余小鱼,恐怕都有心无力。李冬行低着脑袋,闷闷地说:“出现分离症状的时候,身体和头脑都不再属于自己,那种感觉外人无法理解,要么觉得恐惧,以为是邪神附体,要么觉得不信,认为是病人说谎。如果无法得到专业的诊疗,余小鱼一定还会不停受老师同学排挤,以后的生活麻烦不断。”他把那天看见的余小鱼被同学欺负的事简明扼要地告诉了程言。程言默默听着,眉越皱越紧。人心隔肚皮,每个人都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理解世界,看到超出原本理解范畴的现象,就如一般意义上的鬼神之谈,多数人只会有两个反应,要么盲目畏惧,要么一味否定。无论是变成鱼的余小鱼,还是多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