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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是当局者迷,傅霖心里太记挂大哥,加上江一酉长相与傅松有些肖似,才导致认错都不自知。他们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两难处境。江一酉说不忍心叫傅霖失望,傅霖室友也说不想泼傅霖凉水,程言都能理解,毕竟面对那女孩兴高采烈的笑脸,又有谁能充当那个坏人去戳破这个泡泡,打碎她来之不易的幸福?可要真瞒着傅霖,让她继续沉迷于谎言之中,又有人实在做不到。“傅霖早晚会知道的。我们是她朋友,就更不能骗她。”李冬行想了想还是说,“要是有一天她发现江老板不是她大哥,而我们都把她一个人蒙在鼓里,她该有多伤心啊?”这也是程言最担忧的事。他当时心想,这事反正事不关己,真到水落石出那天,他一定躲得远远的,置身事外,且让江一酉独自去面对这尴尬处境。可惜李冬行全无他这种自扫门前雪的觉悟,眼看着就已经开始盘算起什么时候、怎么去找傅霖摊牌最合适了。程言只好说:“还有个法子。”李冬行昂起脑袋:“啊?”程言:“我们去找找真正的傅松。”傅霖就是为了找她大哥,若要让她在得知江一酉是个西北货的那一刻不至于太失望太伤心,最好的办法就是把真正的傅松给找出来。自从听了江一酉说他不是傅松,程言其实已经做了些功课。按照傅霖说的,傅松是在六年前到江城来打工,既然原本是在县城跟着装修队干,那到了江城第一份活很有可能也在装修队。他托朋友查了查六年前江城兴建的大项目,找到了几家装修公司名单,就是眼下再去问,多数都让他们吃了通闭门羹,少数肯见面的,也都推说当时是把过程外包,时间太久早找不到工人名单。李冬行想起来说,要不然去找王沙沙,他爹也是干建筑发家,现在已经是江城有头有脸的老总。就是不知这是王同学肯不肯帮忙。程言:“我保证他乐意帮忙。”王警官接起电话,一听是李冬行,立马挂了。程言拿过李冬行手机,给那号码发了条短信,说:“还想不想约我师姐?”两秒后王沙沙就回了电话。“你说真的啊李冬行?你要帮我追你师姐?”王沙沙兴奋地嚷嚷着,“好同学,好兄弟,仗义!”色字头上一把刀,他好像瞬间把那些年里对李冬行的恐惧给忘光了。接电话的人是程言,他卖起穆木来比李冬行没压力多了:“王警官,我这有件事,你要是做了,就能铲平追我们师姐道路上的障碍。不知你有没有兴趣?”他把傅松的姓名年龄和籍贯发过去。王沙沙一看是个男人,很警惕地说:“这人谁啊,和穆木有啥关系?”程言:“你还记得上次那个和穆木举止很亲密的姑娘吧?这男人是她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王沙沙大叫:“是她男人?”程言没否认,而是顺水推舟:“她很想知道他的下落。你想想,如果能把这男人找回来,那姑娘还有心思同你抢穆木么?”听起来电话那头的王沙沙像是拍了记大腿:“这事好哇,我做!”程言满意地挂了电话,把手机扔给李冬行:“怎样?不会委屈你求那小子。”他绝口不提让王沙沙帮忙,表现得反而像是卖了王沙沙一个好处。李冬行在出卖师姐的心虚和对师兄的崇拜中挣扎了下,最终内心的天平很不仗义地偏向了后者,冲着程言比了个大大的拇指。王沙沙效率还挺高,隔了一天就传回了消息。“唉,我跟你们说,为了这事我回家找我爸,都差点被他打了一顿!”王沙沙哀怨地说,“我本来就找了他秘书打探六年前的消息,老头子一知道就怒了,不许我查,还说什么‘老子出钱送你当警察,不是让你回来拆老子的台’,叫我赶紧滚。哎呦,我这屁股被他踢得,到现在还青着呢!”程言一听,沉着脸问:“有什么消息么?”王沙沙支支吾吾:“没来得及,就知道这人那会是跟着一个他们县来的装修队干,队没多久就散了,还有那项目我家老头子也参了吧……别的我可不敢多说,不然下回被踹的就不只是屁股了。”他也心知这事办得不利索,对程言一口一个“程哥”,连叫李冬行都变成了亲热的“冬行”,唠叨了好几遍希望他们能在穆木面前多美言几句,哪里还有刚见面那会的颐指气使。就是从他嘴里传来的消息,一点不像好事。线索被人掐断,李冬行又想出了个新的主意。从王沙沙口中得知,傅松最早还是跟着老乡干了一阵子,李冬行自己在工地上干过,知道这些来江城打工的人都往往会同乡扎堆,他决定去找以前一起干活的几个弟兄打探打探,看有认不认识傅松家乡来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关系网,王沙沙有王沙沙的,建筑工程也有建筑工的。这些工人,他们背井离乡,徒手建造了一所不属于他们的城市,他们如同生活在这所城市里的工蜂,流动性虽强,彼此之间却也有着独特而紧密的关联。李冬行很快找到了一个家乡和傅松同省的熟人,那个熟人又为李冬行找到了一个傅松的同乡,而那个同乡,在辗转了两三次之后,还真找来了一个六年前就到江城来打工的乡亲,并热情地把人家的地址给了李冬行。说来也巧,那人家就住在老于家住的那片小区里。那间屋子从外头看,大概是别人家的车库改装的,半开的银白色合金卷帘门充当了门户,至少比老于家的花布帘子像话些。卷帘门外堆着好多杂物,不知是屋主人从外头捡的,还是不要了堆在这里,从上面的积的灰来看,应当也不会有旁人顺手牵羊。对这样的环境,李冬行要比程言更熟络,他走上前去,没敲门,就在外头喊了句:“马大哥在不在?”过了大约六七分钟,才有人慢吞吞地出来应了门。那是个个子不高的男人,穿得还算整齐,蓝色夹袄里面鼓鼓囊囊穿了好几件毛衣,不同颜色的边层次分明地露在外套下摆外面,还挺有别样的艺术感。他和外头许多建筑工人一样,脸色黝黑,皮肤粗糙,看上去可能比实际年龄要年长些。他手里拿着个不锈钢的小盆,里头装了点米,大约是正准备做晚饭,一双握在盆边的手指关节红肿,生了不少冻疮,严重的地方用白中发黄的胶布缠着,也不知疼不疼得厉害。男人见了李冬行和程言,愣了愣,粗声问了句:“谁啊?”李冬行把手里拎的见面礼送上,说:“城东的肖二哥介绍我来的。”男人接过东西,昂着脑袋打量了下两人,嘀咕了句:“肖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