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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时候盖起来的小户型别墅卖了,勉强堵上了一部分漏洞。懋森说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平时跟你哥俩好、恨不得穿一条裤腿的兄弟,一遇到他落魄,竟然都会用‘女儿上学要交学费’、‘家里父母看病急用钱’这些借口来伸手要钱。懋森自己重新找了客户,都已经商量好了手里那批货的销路,计划不管是赔是赚,能尽量弥补亏欠,什么都好说。”“可是……我们拉货上市场亲自销售的那天,拉货的车翻了。所有的人都没事,可几十万斤的货全糟蹋了。”“懋森当时都傻了,回来就病了一场,把身体底子全掏空了,催债的人可还没断呐。”“他就跑去借了高利贷。”王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十分平静,脸上的表情都是一种陷入回忆里的人所特有的与世无争和祥和。顾寒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也许入戏太深,喝完的时候,茶杯就没有重新放回小茶桌上,而是一直端在手里。恰在这时,石典在外面敲门,大声嚷嚷道:“老顾!洛阳去哪儿了?座机一个劲儿闹个没完没了,说要邀请洛阳参加同学婚礼,他手机也打不通,他人也不在啊!”顾寒声的耳朵起初只抓到了关键词,“洛阳”,头脑里渐渐映出了一个桀骜不驯又爱憎分明的影子来,然后旁的字句才开始往脑子里挤。等他完全反应出来这些话的整体意思时,后背蓦地一阵发麻,手里的茶杯“哐啷”一声翻倒在地。起身的时候,罕见地眼前发黑。他宁愿相信这是关心则乱,而不愿相信那可怕的第六感。洛阳的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净整洁得不像有人住过。第42章回来门铃突然响了起来。顾寒声重新收敛心神,弯腰捡起茶杯,在直起身来的一瞬间,眼神里有一抹心烦意乱悄悄划过。程回看了他一眼,一根筋突然开窍了似的,突然就明察秋毫了起来,“洛阳又得寸进尺了?他怎么你了?”“在原则上来讲,我不反对你敌视他,”顾寒声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点点蔑视,掀起眼皮略带警告意味地看了他一眼,“但你别当着我的面——什么叫‘又’?”“好吧,那就换个说法,洛阳干嘛老得寸进尺?”程回咄咄逼人地说,皮笑rou不笑的。顾寒声顿了顿,冷不丁“呵呵”了两声,“任何时候你提到洛阳,脸上的笑一定比哭都丑。我想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和你父亲真正有仇的并不是澹台千阳——战场上有无数可能,是误伤也未可知。”他顿了顿,又说,“我很抱歉现在的安排,但我希望你明白,人不能活在一团仇恨里。无论什么时候,爱比恨有力得多。”“那样最好不过,”程回熬过这一阵作祟的仇恨,才又回复往常,说,“你呢?从什么时候起你开始这么护短?”顾寒声沉默半晌,面无表情地拉开门,心说:“鬼知道,别问我。”门外站着一个模样周正的小哥,是个送货员。顾寒声莫名其妙,“这谁的快递?”程回恶毒地说,“没准儿是我们少爷给你网购的……特别需要保护个人隐私的秘密。”“什么秘密?你说什么东西?”顾寒声无奈地掀了他一眼,笑骂了一句,“哎姓程的,我就没发现原来你这一副尖牙利嘴要贱起来真是所向披靡。”程回耸肩摊手,“爹妈给的天价牙刷刷出来的,给你来一副?”“免了。”快递小哥秉着“上岗一分钟微笑六十秒”的原则,全程笑眯眯的,使人如沐春风,“哪位是顾寒声顾先生?”顾寒声被这小哥的职业化微笑搞得心里发毛,就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如同一尊佛爷。程回向前迈了一步,错开半身,挡在顾寒声身前,心里正在搞阴谋论,悄悄和顾寒声咬耳朵,“那箱子里的东西是活的。”小哥错把程回当成了顾寒声,又微笑地转身从车里取下来一大束玫瑰花,毕恭毕敬地捧过来,“请签收。”顾寒声:“……”程回:“……”程回用捉jian在床的眼神对他行注目礼,屁股被火烧了似的,一阵风一样刮走了。顾寒声淡定地签了名,好整以暇地解释道:“他脸皮薄,不好意思。这是谁送来的?那人什么时候去订的花?”小哥依旧笑眯眯的,“很抱歉,这位先生并没有留下姓名和联系电话,至于预订时间,这属于顾客隐私的范畴,我们不能说。”初看那束玫瑰,密密匝匝得一大把,烈得像一团火,顾寒声拿着它,跟拿着一把烫手山药似的,倒提着也不对,捧着怪别扭,于是这货杀鸡用牛刀地祭出一道九州令,将那一大束花当空悬了起来,随着他退进了门里。——十分像拍照小软件里那些悬在人脸周围的小物件。石典“嗬”了一声,没款没型地靠在沙发背上,“哎哟喂!哎哟喂!哎哟——”此人正在起哄架秧子,顾寒声随手抓起果盘里的一只大桃子,准确无误地堵上了他的嘴。顾寒声杀气腾腾地说:“哎哟个屁,牙疼出门左转找医院。”说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尴尬癌都犯了的顾寒声真想扇自己一巴掌——刚才还在担心昨天夜里的举动伤了洛阳小混蛋的面子,现在看来,呵呵,他昨天做的真是一点都不过分。石典猴子摘桃似的,从那一大丛玫瑰里掏出了一张银白色的纸张,于是这个被“贱”传染了的人一本正经地站成八字步,双手捧着那张纸,深情款款地朗诵道:“如果你是我的一场大梦,我愿为你就此长眠不醒。”“这是哪个美女?”顾寒声决定不理会这些无聊的人,食指一勾,那张银色的小卡片轻飘飘地落到他手心。他一攥,就把那句话攥得面目全非,卡片团成了一个小圆球,被此人状似不经意间塞进了自己裤兜。与此同时,在一处黑暗又潮湿的矮平房里,一道冰凉的声音突然打破一阵寂静,“你犯了大忌。”悬在当空的画面支离破碎,洛阳终于舍得眨眨眼,“什么忌?”千阳:“你心里清楚。你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也该清楚哪些是你必须做的,哪些是你应该做的,哪些是你不能碰的。”洛阳站起来拍拍自己膝窝后的褶皱,冷笑连连,“我不清楚。别用教条主义劝我什么叫该不该,我只知道爱不爱。我是什么人?我什么身份?不管我什么身份,我只知道柴米油盐酱醋茶七样,酸甜苦辣咸五样,喜怒哀乐四样,任何一样,你都休想让我忘记。倒是你,不,应该说是原本的那个我,倒像是一个不完整的人,这样一个人,自身都不健康,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