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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是鸳鸯情深,羡煞他人。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啊。人们啧啧叹息,既好奇路姓青年的手段,又感慨于教主的表现。要知道,这么多年来,纪教主从未对谁如此亲近过。更何况,对方还是个男人。说相貌,虽然也算英俊,但绝非倾城之姿。说性格,似乎也不够积极,且毫无存在感。能够如此博取教主欢心,莫非是在某方面有着过人之技?“……”傅明举着筷子,莫名打了个寒噤。“怎么了?”坐在对面的纪潜之微微笑着,替他夹了菜,问道:“难道今天的饭菜不合口味?”傅明连忙否认,埋头继续扒饭。“吃慢点儿,仔细噎着。”纪潜之一边说着,抬手拈掉傅明嘴边饭粒。这动作委实太过亲昵,傅明条件反射性地向后躲开,身体歪了一歪,差点儿摔下椅子去。“纪教主注意分寸。”傅明坐正,勉强维持着平常脸色,向纪潜之提建议。“我自己会吃饭,不需要照顾。总是做这些举动,容易让人误会。”纪潜之轻笑一声,目光淡淡扫过傅明身体,反问道:“误会……误会什么?你我之间,原本就该如此。”傅明皱眉。自从纪潜之中毒醒来,便命他陪伴左右,不得离开片刻。吃饭,看书,甚至休憩,两人都在一起。傅明睡觉的地方,也从原来的耳房搬到了正卧,和纪潜之同床同被,亲密无间。简直莫名其妙,毫无道理可言。难道是毒茶烧坏了脑子,让这人变得更不正常了?傅明看向纪潜之,对方笑容温煦,目光宠溺毫无遮掩。这景象看似和谐,实则诡异,直让傅明打了个哆嗦。为了镇定情绪,他端起茶杯,打算喝口茶水压压惊。殊不知一举一动,全部被纪潜之看在眼里。端茶的姿势,吞咽的动作。甚至眼角眉梢细微的变化。“光喝茶没什么意思。”纪潜之提起酒壶,亲自为傅明斟满一杯,劝道:“这是新送来的酒,唤作‘满怀香’,滋味上等,不如尝尝看?”傅明向来不爱喝酒,立刻推拒。纪潜之也不强求,用手指摩挲着酒杯边缘,低声笑了笑。为缓解气氛,傅明轻咳一声,出言解释:“我不能沾酒,喝了会吐。”“我知道。”纪潜之应和着,语气似是怀念。傅明疑惑,想问什么,又没有说话。他的视线掠过饭桌,看到纪潜之面前只放了一碟白面馒头,配菜少许。比起自己丰盛的饭食,实在简陋得多。这几日共同进餐,纪潜之吃的东西大抵如此,没什么花样。作为魔教教主,这日子过得也太清贫了些。纪潜之注意到傅明视线,自己也看了看碟子里的馒头,略微摇头,淡淡说道:“他们不明白我的意思,还是做得太精细。”“我自小不爱吃馒头,为此常受父母训诫。后来经历得多了,渐渐没了挑剔的毛病,但绝对谈不上喜欢。”纪潜之掰了一块馒头,送进嘴里。动作虽然随意,却依旧透着一股子优雅。“师兄带我出逃时,手中拮据,我俩经常忍饥挨饿。师兄照顾我,哪怕身上只剩两文钱,也换成馒头给我吃,自己却水米未进。”傅明隐约对此事有印象。好像是在前往乐阳山途中,经过某个破烂村庄时,自己去换食物,而纪潜之遇见了赤鸦堂的追杀者。幸好自己回来及时,阻拦一场冲突。为了让纪潜之冷静下来,他当时说了些不太中听的话。——你该庆幸他没认出你,不然现在就轮到我收尸。——真要送死,我不拦你。现在想想,这些话的确很刺耳。傅明还记得当时的画面。身形瘦小的孩子坐在屋檐下,狠命将馒头塞进嘴里。因为下雨的缘故,纪潜之脸上都是水,湿漉漉一片。“年幼不懂事,总觉得师兄太过冷漠,却不知道他的苦衷。长大后独自闯荡,吃的亏多了,终于学会辨识人心。”纪潜之抬眼望着傅明,“睹物思情,便有了吃馒头的习惯。让你见笑了。”傅明摇头,心里觉得不自在。纪潜之这番话,仿佛就是对他说的。吃完饭,纪潜之邀请傅明切磋剑术。理由是休养多日需要舒展筋骨,而傅明是个很好的练习对象。恰巧白枭来访,拿着一叠书信,似乎想要禀报什么,看这情形又默默闭上了嘴。傅明不清楚纪潜之的意图,出于安全考虑,他提议纪教主可以找明华切磋。“明华很忙。”纪潜之如此答道。白枭不吱声,看了纪潜之一眼。若不是因为教主连日不干活,明华怎会忙碌至此。罪魁祸首温柔笑着,一脸事不关己。“那就让白枭陪你。”傅明继续建议道,“白枭功夫比我好,打起来顺手。”“白枭也很忙,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纪潜之说着,淡淡扫了白枭一眼。白枭:“……教主说得是,属下这就告退。”傅明哑口无言,眼睁睁看着白枭离开,只好接受纪潜之的邀请。切磋的地点还是纪潜之曾经住过的院子。之前夜里看不太清,现在再次造访,傅明终于看清院落全貌。墙壁倾颓,厢房破旧。庭院中央空旷荒凉,唯独一株红梅傲然挺立,绽放满树繁花。纪潜之站在树下,剑尖微微倾斜,指向地面。他向傅明点头,示意可以开始。傅明没有磨蹭,握紧手中长剑,足尖轻点,冲向对方。剑刃相互格挡,发出清脆的鸣叫声。一招,两招。很正常的练习,没有攻击性也没有杀意。傅明本以为纪潜之要捉弄自己,或是借着切磋的理由,将自己痛殴一顿——毕竟几天前的夜里,就在这地方,他惹怒了纪潜之。当时的纪潜之,真正动了杀心,但还是放过他一条命。傅明知道,按照纪潜之的脾性,这事儿绝对不会轻易过去。他做好了心理准备,迎接纪潜之的惩罚或冷落,但事态发展远远超乎意料。中毒醒来的纪潜之,态度发生了彻底的转变。热情,温柔,极具包容力,简直像是被人冒充。为什么呢?傅明用剑挡住纪潜之的进攻,心不在焉地思考。为什么会这样对待他?究竟有什么理由?又是一招,纪潜之力道过大,傅明被冲撞得连连后退,用剑尖支撑住身体平衡。他抬头望向前方,纪潜之依旧站在原处,垂手持剑。由于前几日的中毒事件,纪潜之的气色不太好,在满树殷红映衬之下,脸庞愈显苍白。可那双黑漆漆的眼眸,此时明亮如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