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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身,这尸身温热柔软,肌肤苍白但并没腐烂,小小第一个窜进来,直奔棺材张开小嘴,他这嘴和食娘子有一拼,越张越大足有棺材大小,直到花七一箭射在棺材壁上他才闭嘴。花七吓出一身冷汗:“小东西要把莲城整个吞进去!”十三郎两腮上的鳞片炸起来:“想得美!”花七连射十余箭,都被小小轻巧接住,他喊十三郎:“靠你了,箭对他不好使!”这时桑莲城匆匆赶到,气喘吁吁抓着门框,小小一眼瞧见他,摘下一个铁环朝他头上就打,十三郎急吼:“莲城!”眼看铁环直奔面门而去,映在莲城瞳仁上,泛着熠熠黑光,来不及了!十三郎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停跳,即将发生的场面不可抑制地钻进他的脑海:铁环会穿透脆弱的额骨打进头颅,片刻从脑后穿出,血飞溅出来,莲城的目光熄灭了,他的魂魄就这样死去。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铁环在桑莲城额前只弹了一下,便叮地一声掉在地上,众人惊愕之际,鞠十九大叫:“锦侯干得好!”原来铁环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挡住了,小小啐一口唾沫:“是食娘子那只臭狐狸呀,我说怎么闻到一股sao味!”十三郎向他劈刀,他单手用指环处接住,花七趁机朝他射箭,他甩出另一手的指环,铁环重重击中花七胸口又弹回来,小小顺势把手指插进铁环收回。花七捂着伤处退到一旁,忽然一股巨大的无形刀锋破空而下,小小闪避不及,生生被砍掉了一条胳膊。这一刀力量如此之大,连十三郎和一旁的花七都被擦伤,花七大喊:“鞠十九,漂亮!但别再砍了!”这时十三郎喊:“莲城,进棺材!”桑莲城应声朝棺材奔去,小小眼下血流不止,但扔几次朝他甩出指环,可都被锦侯一一挡住,小小气急败坏,干脆不理十三郎而朝桑莲城扑去,莲城却突然不见了。十三郎一慌:“莲城?”鞠十九解释:“锦侯把他包起来了。”花七惊喜:“用什么包的?”小小又急又怒,大叫一声,把断臂中的黑血甩向十三郎,十三郎被血糊了脸,慢了一步,小小已经扑到桑莲城尸身上,伏在他脑袋边。花七和鞠十九异口同声:“莲城!”小小张着嘴凑近,露出一口小尖牙,正要下嘴,莲城突然睁开眼睛,两手扳住他的脑袋,一口咬上他胖嘟嘟的腮帮子。花七皱眉:“得什么味儿啊!”小小尖叫,十三郎把眼一抹,趁他走不脱,提起龙骨刀,一刀捅穿了他的胸口,桑莲城松嘴,小小趁他不备,朝他两眼喷出一口黑烟,滑下棺材,不动了。莲城捂着眼睛,大伙围过来,连声问:“怎么样,疼吗?”“不疼,”他慢慢放开手,朝四周看:“我只是……看不见了。”张婆子早起倒夜壶,打灵堂前路过,忽然听见说话声,她猫腰一看,见是他们家少爷一个人坐在棺材里自言自语,啪嚓一声摔了夜壶,大喊起来。桑夫人给惊动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过来,把他这独生儿子从里到外摩挲一遍,和张婆子一左一右抱住他,嚎啕大哭。第13章勾魂人间是个踏踏实实的所在,天是踏实的,地是踏实的,家也是踏实的,桑莲城坐在他踏实的床上,空睁着两只红肿不堪的眼睛,轻声叫:“十三郎?”没有回应。他又叫:“花七相公?鞠十九?”还是没有回应,他急躁起来:“锦侯!”锦侯正要应声,桑夫人进来了,他遗憾地转向大家:“他听不见你们了。”此时十三郎就坐在桑莲城身边,花七倚着床架站着,鞠十九飘在半空呜呜地哭:“莲城他……是人了……呜呜……”花七呵斥他:“这是好事,哭什么!”鞠十九哽咽:“我……我也不知道……”花七打开扇子又收起:“行了,各自找地方睡觉去吧。”鞠十九赶忙说:“我和锦侯一个屋!”“下手这么快,人不可貌相啊,”花七轻佻地看向十三郎:“姓青的,咱俩一个屋?”十三郎不答话,只呆呆看着桑莲城,用尖利的龙爪去触他生动的脸,当然他什么也触不到。说来奇怪,换作之前莲城死着的时候,他是万万不敢这么碰他的,至于为什么不敢,他说不清,好像一碰莲城就脏了碎了,要离他而去了似的。鞠十九先走了,声音在院子里飘远:“锦侯,你说我们都死了,还用得着睡觉么……”花七叹一口气,搭上十三郎的肩:“看也没用,他是人了,你只能和鬼睡。”说着,他拿扇子头指指自己,十三郎无动于衷:“我留在这儿,你去吧。”花七捏紧拳头,还要再教训他两句,鞠十九突然“唉唉”叫着折回来,花七正在气头上:“你回来干什么!春宵一刻值千金,明不明白?”鞠十九喘个不停,指着外头:“有……有个鬼吏进院子了!”十三郎腾地站起来:“什么样子的鬼吏?”鞠十九说:“一身皂袍,手拿文簿……对了,腰上还缠着铁枷和铁链。”花七见过这种鬼吏:“怎么好像是……勾魂的?”十三郎立刻奔向院子,只见皓月当空,院子中央孤零零站着一个一身大皂的鬼吏,正拿笔在文簿上圈圈点点,十三郎向他拱手:“敢问兄台来勾什么人?”鬼吏检视一遍,铿锵答道:“桑莲城。”十三郎龙骨刀应声出鞘:“那对不住了,这个人你不能带走。”“哦?”鬼吏面无表情,一双没有瞳仁的大眼缓缓从文簿上抬起,啪地把簿子合上。“慢慢慢!”花七横在当中,一边向鬼吏施礼:“误会误会!”一边对十三郎说:“你傻呀,生死簿上挂的名字,硬留能留得住吗!”十三郎不甘:“留不住也得留!”“这条傻龙!”花七贴着他的耳朵:“阻挠鬼吏拘人是多大的罪名你不知道?还想不想给你娘报仇了!”十三郎有些松动:“你说怎么办?”花七安抚他:“听我的,让他先进去。”桑夫人已回房歇息了,莲城还是那个样子坐在床沿,并不知道自己头上的名字正在慢慢变淡,一片黑暗之中,他恍惚看见一个鬼吏迈着方步进了屋子,手捧文书,高声问道:“可是桑莲城?”他不明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