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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想,郑重地说道,“没多久了,等战事结束,我带你回台北。”这是周蓉清对白小蝶的承诺,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承诺,或许永远没有实现的一天,这个承诺,只是为了他的心上人,能好好地活着。成都的酷暑,燥热难耐,对方的攻势很猛,摧枯拉朽,风卷残云。很快,盛夏已过,秋季悄然来临,校长的电报,也是一封比一封急促,一封比一封堪忧。屋漏偏逢连夜雨,船横又遇顶头风。就在这忧患交加的时候,白小蝶的师父,京剧名伶九岁红,因病在北平逝世,消息传至成都,白小蝶痛哭失声。这是从小用鞭子把他打到大的人,也是从小养他长大的人,教他学戏,教他做人,教他要清清白白,切莫自甘下贱,毁了自己一生。名为师徒,情如父子,他是白小蝶在这世间,最亲的人。白小蝶想都没想,当夜便收拾行装,回北平去给师父奔丧。周蓉清气急败坏地拦住他:“你疯了,如今情势这么乱,北平早就沦陷了,听说□□很快就要建国,你回北平,还能回来吗?”“我是疯了。将军,那是我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师父死了,最后一面我都没见上,我怎么还能不去送他最后一程?”“你师父他不会怪你的。只要你好好活着,平平安安的,就是对他最好的孝顺了。你若不顾惜自己,万一出了事,才是真的对不起他。”“将军,”白小蝶立刻跪了下来,“请你让我回去。送走了师父,我立刻就回来。”“若是两三年前的太平盛世,我绝不拦着你,非但不拦着,我还会和你一起,去送你师父,可现在时移世易,北平是个什么境况,谁也不知道,可大家都知道你是我夫人,倘若你落到□□手里,他们会放过你吗,他们会怎样折磨你,会不会侮辱你,强迫你甚至要了你的命……”周蓉清难过的说不下去,紧闭双眼,不让泪流下来。“不会的,将军,我只是个唱戏的,我听说□□很是讲理,对老百姓很好的,我又没得罪他们,发完丧我立刻回来,要是不去,我一辈子良心难安,请将军让我回去,我求你了。”无论他好说歹说,周蓉清坚决不肯答应,在他心里,没有什么比得上眼前这个人,他的小蝶平安,才是他最大的心愿。直到白小蝶再次把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甚至血已流出的时候,他才万般无奈的依允了,心如刀绞,却又无可奈何。派周忠严密保护他,务必在十日之内,平安回来。第10章何憾局势愈发不好了,北平很快建了国,再很快,白崇禧的桂系王牌第七军,被全军歼灭在衡宝,再后来,越来越多的国军党政要员逃到了台湾,现在,成都终于守不住了。12月23日,就在圣诞节前两天,胡长官登上了飞往海南岛的专机。校长给他的命令也早已下来,要他审时度势,无论如何,保住性命为要。飞往台湾的飞机早已备好,新任的副官苦劝他登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军座不可再等了,现在,只怕多等一天,都有可能走不了了。周蓉清开着收音机,里面陆续传来又有某某将领投诚,哪个部队起义,他对这些消息,早就已经麻木了。谁都想活命,如今兵败如山倒,也怪不得他们了。又播着他们优待俘虏,劝手足同胞莫要抵抗徒添伤亡之类的公告,他心里烦的要命,直接将那收音机摔了。“军座,听属下一句劝吧,真的不能再等了,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了,快走吧。”“再等等,说不定就回来了。”“咱们先到台湾,再慢慢打听夫人下落,您要是再不走,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就算找到了夫人,也没法再团聚了呀。”周蓉清闭上了双眼,心底一片冰凉。白小蝶自从去了北平,再无消息。托尽了关系打听,甚至派人悄悄潜回北平打探,却都无一例外石沉大海。如今北平已是□□的首都,他的那些同学人脉,早已用不上了。小蝶,他的夫人,现在哪里,是死是活,谁也不知道。连同那个保护的周忠,全都不见了,找不到了。“军座,快走吧,”副官已是跪下求他。“戏服都带好了吗?”“夫人所有的唱片,戏服,水衣,还有头面簪花首饰,全都整理好了,一件没落。”“去机场。”副官喜出望外,急忙打开了房门,周蓉清步履如同山重,心比黄连更苦。一步步地走下台阶,家里的所有下人都在等他。他们都是周家家生的奴才,自然是要跟他同去的。走出大门,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富丽堂皇的周公馆,自己和他的家,紧了紧披风,坐上了汽车,向机场驶去。登上飞机的最后一刻,他最后一次回头看了看,希望那个人会突然出现,把手伸向他,与他一同坐上飞机。可直到副官再次催促他,才回过神来,知道那不过是个梦罢了。飞机上,他想起了白小蝶临走前,给他唱的穆桂英挂帅。“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敌血飞溅石榴裙。有生之日责当尽,寸土怎能够付与他人……”是啊,寸土之地都不能让,可如今,祖国大陆的全部大好河山,除了海南岛,已全部失去了。同时失去的,还有那个唱给他听的人,他一生的挚爱,他的夫人。周蓉清再次闭上了眼。台湾,花开花落,花落花开。父亲驾鹤,他升任二级上将,校长过世,这些大事,充斥着周蓉清波澜不惊的日子。只是,天大的事,也再吹不动他心里的一池春水。想尽了一切办法,也再打听不到白小蝶的半点消息。多少人劝他别再找了,可多少人劝都没用。父亲临终之前,最心心念念的就是,他的宝贝儿子,引以为傲的儿子,在这世上,从此就是孤身一人了。父亲求他娶个妻室,好歹成个家,九泉之下他也能放心,他却还是那句早就说了多少遍的话,儿子早已娶过妻了。多少年了,周蓉清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似乎已经忘了过去的很多事。致仕之后,他独居在台北的公馆里,甚少出门。过去的同僚下属前来拜望,也多是由管家接待,他谁都不想见,谁都不愿见,除了那个,想了盼了一辈子的人。他不知道,那人过的好不好,他不知道,那十年之中,他该怎么过,他甚至不知道,他还在不在,他不敢想,一想心就疼。他什么都没有,只有那一箱子戏服和唱片。每天吃过午饭,把唱片放上,一遍遍地播放着那些早已听了无数遍的曲子。今天听的是春闺梦。“可怜负弩充前阵,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