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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的时候,盛起来撒了些切得细碎的小香葱。他把粥放在餐桌上,上楼去,徐至此时已经从床上坐起来,在床头摸了眼镜戴上。徐至其实不近视,最开始戴的便是没有度数的平光镜,架上眼镜纯粹是为了显得老成和精明一些,他年轻时候轮廓不如现在深邃,在与人谈判时难免会因种族和年龄被人看轻。不过他眼睛上的这一副,却不像是以往的装饰。见程锡愣在门口,心思写在脸上,徐至哑着嗓子道:“我有一点散光,视力也在下降。”程锡过去摸了徐至的额头,还是热,却不烫了。“温度降下来了,下楼去吃点东西吧。”他很快收回手,徐至的目光也跟着那只手走。程锡和徐至一前一后从楼上下来,程安小朋友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搭着程锡的外套。徐至这才发现天边已经擦黑,他一觉睡到了日落。“你的朋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出了车祸……刚动完手术,还在昏迷,目前也做不了什么,”程锡叹息一声,“孟泽和徐更在那边守着,只能希望他快些醒来吧。”程锡继之后,又马不停蹄地接拍了另一部同性题材的电影,林一立是剧本的创作者,也是导演。这人虽然是头一次导戏,但功底却很扎实,镜头的运用像是师承很多电影大师,节奏也拿捏得很好,原本以为会有很长时间的磨合期,真正拍下来却很顺利,他也会经常和对方交流,几个月相处下来,便成为了好朋友。晚上另一个男主角孟泽和徐更回家去之后,他们俩总会在一起吃个宵夜,他说些演戏生涯里发生的趣事,滔滔不绝,对方只安静地听,眼中压着不愿说的陈旧故事。电影拍摄越接近尾声,林一立眉目间的忧虑和烦忧也越少,像是了却了一个夙愿,最后脸上竟也会带着一点淡淡的笑容。杀青的时候,林一立掐了没抽完的烟,很郑重地道了声再见。却没想到他在电影院里欣赏自己作品时,对方却历经了生死劫难,醒不醒得过来还得靠自身对生的渴求。他看到病床上林一立灰败的脸,病床边孟泽情绪低落,徐更神色担忧,心中迷茫而难过。有人为明日苦苦挣扎,他却于此蹉跎。“徐至,”程锡重重靠在椅背上,“我希望我们之间,能有一个结果。”他和徐至相识十四年,除却在美国共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那两年,其余的,他的心像是被凝冻住了,停滞不前。他希望能和徐至每年见一次面,提出约在除夕夜,一杯酒的时间足够他们打量对方,也不去探听是否安好。他们做不回隔三差五见面的朋友,他更无法与徐至一刀两断,只能那么拖着,徐至什么也不说,陪他耗了这些年。可感情经不起消磨。它不是玉,久琢而臻于完美;是块很脆的石头,风吹雨蚀,每次带走一点点,最后千疮百孔。徐至放下勺子,他低低地说了声:“好。”第10章程锡当年在酒馆遇到了徐至,正巧外面下起了雨。那人像是失去了专注和耐性,将酒钱和小费压在杯底,起身准备离开。关峰从外面进来,站在玻璃门口,捏着湿透的烟卷拍打自己衣服上的水,程锡便直接走过去摸了他口袋里的车钥匙:“借我一用,马上回来接你。”程锡到街角将关峰的小福特开出来,压低了车速,驶过酒馆门口的时候恰好遇到那人。他摇下车窗:“载你一程?”程锡没来得及脱外套,酒馆门前的暖黄灯光照着。“我们也许不顺路。”这人显然不是路过,徐至看到了他额间淌着的雨水。很难不想到对方是带有目的性的接近。敏锐的洞察力,但程锡没有目的地,自然没有顺路不顺路一说。就在他还紧张着的时候,那人却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关峰车上的导航他不会用,琢磨半天也没弄出个名堂来。“先直走,然后左拐,走两个街区,过湖,沿路开。”那人给他指路,声音稳而冷。他人生地不熟,也是头脑发热直接借了车出来。程锡道:“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我来这儿不久,平时呆的地方挺局限的。”“没关系。”车在路上开着,沿途的店铺三三两两,打烊的居多。程锡眼尖,将车停在路边,解了安全带:“稍等一下,我买点东西。”那人面色不改:“请便。”五分钟后,程锡又冒着小雨回来,坐进车里时肩上的衣料被雨水浸成了深色,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外形漂亮的纸袋:“送你,圣诞快乐,怎么称呼?”他没有收,只是淡淡地提起:“徐至。”“好名字,”程锡笑了,他仍捧着那个纸袋,大有对方不收便不开车的架势,“收下吧,只是些小玩意,来不及做手脚的。”徐至这才微微皱眉,从他手里接过。不怪对方有所防备,他自己也是一时冲动,看到了街边装潢得甜美漂亮的店,就忍不住进去买了些。他送的不是别的,正是满满一袋各式各样的糖果。程锡稍微想象了一下徐至剥开糖纸吃糖的样子,手还搁在方向盘上,忍俊不禁。“冒昧了,我看你不开心,所以买了点糖,”程锡道,“还没自我介绍,我姓程,单名锡,金字旁,右边是易。”“谢谢,”徐至道谢,他又道,“很怪的介绍方法。”程锡苦哈哈:“我的这个锡字,组不出什么好词语,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锡纸,那也太随便了。”“锡,在古代假借为赐,”徐至冷淡的声音传进程锡耳朵,“是赏赐的意思。”“不仅不随便,也算是有巧思。”程锡一愣,旋即眨眨眼:“以后对外就这么解释了。”他补充:“我的职业是演员,到美国来也是为了拍电影。”徐至认可地点头,想必程锡应当小有名气:“我对演艺界的事不太了解。”“其实一开始只是支持我朋友的事业,后来发现还挺喜欢,就这么做下来了,刚好两年。”车刚好开进校园门口,雨已经停了。对方有所察觉:“谢谢,停在这里就好。”徐至又道:“方便的话,留个邮箱地址给我吧。”程锡没想到对方会主动要他的联系方式,连忙在这辆小福特里翻了一通,才找到一个便笺本和一支笔。几乎没做多的考虑,将私人邮箱的地址写了下来,原因无他,工作邮箱平时会先过一遍助理的手。徐至收了那张便笺纸,点头、下车,一举一动皆是礼貌和老成。他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