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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擦刀的拄着刀站起身,不耐烦道:“一场闹剧,散了。”屋子里狭小的空间中,骤然腾起一股让人脖颈发麻的杀气。霍连云沉声道:“再等一个时辰。”李蒙几乎能感到每个人的不满,言语中这些人对赵洛懿的猜忌和既轻蔑又畏惧的情绪,让李蒙隐隐察觉出,他们对赵洛懿的不满,不仅是因为他冷漠而已,他们屡次明里暗里提到弑母的往事,才是这些人忌惮赵洛懿的原因。究竟什么原因,赵洛懿会杀了自己的母亲呢?李蒙不禁轻轻摇了摇头,把不靠谱的揣测都甩出去,温煦痴恋着黑牡丹,如果赵洛懿真的杀了黑牡丹,温煦怎么还可能容忍赵洛懿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他会第一个宰了他,在他还没有长成如今这样强大的时候。看见李蒙脸贴着膝盖,缩成一团,曲临寒手搭上他的肩膀,想说两句安慰他的话。院中开始有人声响起。霍连云一只眼睛警惕地贴在门缝上,屋内几个人都停止了交谈,无形的紧张在每个人的心底里扩张。林立的火把密密麻麻涌入镇北院,一人发出暴喝:“放了柴叔,赵洛懿,我警告你,要是你敢伤了柴叔一根汗毛,就算拼得我们这么多条性命,也会让你偿命!”面目端正的中年壮汉站定在赵洛懿面前数米开外,他抬起头,望向其中一间屋子,“楼主,楼主!不要怪弟兄们薄情寡义,您收的徒弟仗着自己一身武艺,要断绝我们的活路,十方楼到底现在谁说了算了,今日我非得向楼主问个明白!”大汉一边嚷嚷,身边就有人往他所示的方向跃上。霎时间镇北院中亮起数百盏灯,举着灯的都是年轻弟子,从南面石门中让出来一个人,壮汉脸色激变,柴靳大声呼起痛来,哎哟哎哟叫个不休。“穷奇!还不快放了柴叔!”那人防备地盯着显然等候已久的饕餮。饕餮抱了抱拳,侧脸向后示意。随在他身后的二十多人一个接一个步出,排开成一个圈,将闯入者围了起来。朱天眼圈发红地冲了出来,抓住其中一个女人的手,铜铃一般的眼睛难以置信地死盯着她看,生怕自己看错一般。黄泉判官紧蹙起眉,惊疑不定的眼神晃向柴靳。柴靳面如金纸,身体软了,唯独被赵洛懿提着后脖子,松垮垮地蔫在当场。“柴叔,怎么回事,穷奇没有杀他们,您不是说穷奇把他们都杀了吗?”黑衣女子冲上前去,又忌惮赵洛懿,后退半步,不自觉挥舞起手中兵器。“我……我……”柴靳双膝微弯,赵洛懿就势手一松,柴靳便跪向众人,老泪纵横地叫出声,“老夫是逼不得已……”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3-☆、四十二猫在人群中等待赵洛懿出现的李蒙浑身那股因为担忧而激起的战栗已经彻底褪去,显然饕餮带来的那几个人,解决了大问题。朱天和被饕餮带来的那群人中的一名女子,多半是相好,发现朱天没法开口说话,那女子显得很激动,把他扶到一边,楼里的大夫正在示意朱天张嘴。“看什么呢?”虽然李蒙和曲临寒是赵洛懿的徒弟,但这里显然不是小辈可以说话的地方,曲临寒发现李蒙在四处张望,这时俩人离得近,灯光充足,他清楚看见了李蒙耳朵上的伤口,“是飞镖。”李蒙“嗯”了一声,“我进来时,真的有人和我一起,你没看见吗?”曲临寒皱着眉,“你都走到校场中间了,我才能确定是你,要是照你说的,他躲在门口……”曲临寒转头四处看,这时的镇北院,到处都是人,更难确认李蒙说的那个人。李蒙一言不发,转头就往楼上走,曲临寒跟在李蒙身后,也悄悄离开人群。“师弟,你去哪儿?”李蒙步履轻盈,走得很快,听见曲临寒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他转过脸,冷道:“你别跟着我,师父还在楼下!”“你去哪儿?”曲临寒执着地追问。“伤了我耳朵那个人,武功诡谲,可能不是普通的江湖人。”方才李蒙就注意到,那个叫嚷着要让楼主出来做主的人,对着西北的一间屋子,如果没错,那里就是温煦的住处,现在镇北院这么乱,那怪人提起断龙崖时咬牙切齿的恨意,李蒙现在想起来,不禁毛骨悚然。他的目标不是赵洛懿,就是温煦,只是现在找不到人,他说话根本不会有人会听。李蒙脸色越来越难看,把“熊掌”套上了手掌,他看了跑得脸色发红的曲临寒一眼,沉声道,“你要来,就跟上,你的兵器呢?”看见曲临寒手里钢刺,李蒙深吸了口气,“走吧。”上了二楼,楼下十方楼众人已经往镇北院大堂里去,两个大汉押着柴靳随在饕餮身后,赵洛懿早已不知所踪,大概在前面。二楼众人收起弓箭,也纷纷下楼,顾不上李蒙和曲临寒,大家互相都不熟,有的根本不认识。李蒙紧皱起眉,十方楼这么容易让那怪人混进来,固然因为他武功很高,也因为楼里接的活儿的隐蔽性,他在十方楼呆了一年半,认识的人都寥寥可数。杀手们行事孤僻,比起普通江湖帮派,松散得多。就像今晚,虽然在几个师叔的召集下,聚集了一些人,但他们未必会完全听令行事。李蒙脸上闪过一丝阴翳,越是接近那间屋子,他的心里就越犹豫得厉害,直觉想阻止他靠近,他的身体却不听使唤。俩人快步走到温煦的卧房门外,屋里亮着微弱的灯。大概温煦真的重病在身,外面这么大动静,也不见他出来。李蒙匆匆与曲临寒对视一眼,咬牙推开房门,门只是虚掩着,扑面一股奇怪的气味,李蒙和曲临寒当即呼吸一滞。二楼已经没有人了,怪人伸出两手,李蒙与曲临寒各自的一只胳膊,就像被什么无形的力量举起,落在了他手中。把两人拖进房内,卧房门关上,从外看来,纹丝不动,像是从来没有打开过。微弱的烛光在灯台中如一尾挣扎不已的鱼,不停摇曳,怎么也无法跳脱而出。卧病已久的温煦,侧转枯瘦的脸,无波无澜的双目,轻轻瞟过李蒙和曲临寒躺在地上的身体。“我琢磨着……你早晚会来……还怕碰不上你。”短短几句话,几乎要了温煦的命,他粗喘几口气,转头向着床顶,目光涣散,“她、她提过,这一世,都是世上人辜负她,唯独有一个人,被她辜负。”假扮成柏叔混进十方楼的男人,撕下了面具,那软趴趴的一层皮,被他轻轻搭在桌上,rou色萎靡成一团,有如烂泥。“穷奇,是谁的孩子?”烛光仿佛被无形的气流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