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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青奴靠在墙上,放低声音问:“能站得住吗?”青奴点点头。李蒙想起来一件事,摸出脖子上的荷包,来南湄时,馨娘给过他一些趋避虫蛇的药粉,正要撒点,听见馨娘说话——“这个对它没用。”馨娘说话时不住喘息,嗓音听起来中气不足,整个人显得很疲惫,她向李蒙伸出一只手。李蒙连忙扶她起身,把她身旁的几个长老也都扶起来,一个个搬到石门机关以外。“咔擦……咔擦……咔擦……咕咕……”阴暗角落里传出断断续续的进食声。源西泉与矮个子端端正正对坐着,矮个子手里兵器抵着源西泉的脖子,源西泉则胸含一股正气,双目锐利,睨视对方。李蒙看了一眼,他们俩都在石门外面,不用挪,便对安巴拉示意:“先、先把门关上,再商量怎么办吧。”长老中有一人喉中发出沉痛的哀声,憋在嗓子眼里,他带血的右手按住抽搐不止的发叉眉。随着石门降落,李蒙心总算放回肚子里,他才反应过来,一群人都不能动了。青奴浑身发软,嘴唇贴着李蒙耳畔说:“双方势均力敌,想必真力耗尽,都脱了力,要跑趁现在。”他说话时垂着眼看门上小窗,那里看不清里面动静,不过是一方黑黢黢的洞。安巴拉完全无法站起,怀中婴儿已经醒了,rou嘟嘟两只小手扒着他的肩,清澈的眼珠巴巴望着他,亲昵地碰了碰他的下巴,脖子支撑不住地又跌回安巴拉臂中。“李蒙……”安巴拉吃力地直起脖子。李蒙蹲在他面前,接过婴儿,婴儿脑袋仍然冲着安巴拉的方向,似乎有点不理解为什么又换了人抱自己,张大嘴打了个哈欠。“有一条密道……”安巴拉手指发颤,抬到胸前,脏污的食指探入怀中。李蒙顺着他的手,摸到一卷羊皮。“安巴拉,蛇神在上,你这么做会有报应的。”源西泉怒吼道,“你将会死于蛇神之口,不得轮回不得投生。”恶毒的诅咒以低哑的南湄语说出。李蒙听懂了,但充耳不闻,羊皮卷上是曲折的长老殿地图,右下角指出的一幅小图,是地宫图,李蒙很快分辨出和青奴掉下来的地方,本是一个通风口。“怎么样?”青奴喘着气问,一手按着伤腿,一手扶墙站了起来。“不行。”李蒙遮挡住身后长老们的视线,半蹲着,扯了扯青奴单薄的大袍子,青奴不明所以,也蹲下。“这个出口在里面,怎么走?”青奴:“??”接过羊皮卷看了半天,青奴脸色也发白,“怎么在这儿,刚才那条蛇不就是把人往那拖吗?”“只要……只要杀了那条蛇。”安巴拉低垂着头,眼睛缓缓上翻,阴鸷的目光冷冷瞄那扇小窗,“我能开这扇门,他们几个,互为掣肘,我受伤不重,可以和你们一起。”安巴拉小拇指塞进耳孔中,拿出来的指甲缝里全是血,还有一小块碎布。看来安巴拉和长老当中想要杀死蛇神的是一条心,这一日变局甚多,李蒙看出来了,他们谁也不能说真的是谁的同党,只是其心各异,利益相同的人就在无形中、无须事先通气,结成了同盟。李蒙嘴巴张了张,旋即看见安巴拉以青筋暴突的手扶墙而起,安巴拉与其中一人交手,但很快便脱身,反倒甩掉了自己的手下,也许他事先就计划好了,要带儿子离开。不过此事万分行险,但凡有人下来看一眼,就前功尽弃。不过安巴拉怎么会知道长老中有人要反源西泉?来不及想了,李蒙把青奴拖到背上。“我可以走,不用背,扶就行。”青奴道。“我来扶,待会有更重要的事。”就在安巴拉经过李蒙身边时,被握得带着安巴拉体温的东西塞进李蒙掌心,像是纸包,要不然就是皮革,里面的东西是长条状。李蒙还想带走馨娘。馨娘裙上俱是斑驳血痕,正在运气调息,既然长老的阵营分成了两派,馨娘一时不会有事。石门訇然中开。众长老都在调息,没人阻拦他们。李蒙抱着的婴儿已经睡醒了,脑袋一直往安巴拉的方向张望,这时候被门吸引了注意,他的眼珠和安巴拉一样,是漂亮的棕色,看上去就像两颗毫无杂质的宝石。安巴拉摇摇晃晃,趴到墙上,回头看了一眼长老们,低声道:“他们在入定,至少需要半个时辰,听不见我们说话。”“门不关上吗?”李蒙心有余悸,这些人现在不能动,但都是活人,再像刚才那么来一次,李蒙觉得于心不忍。“没事。”安巴拉深深喘气,“你的剑呢?”李蒙连忙拔出长剑,那一下出鞘声在无人说话的巨大空间中,异常刺耳。长老们仍然纹丝不动,个个手心向上掐指搭在膝上,确实在调息。李蒙最后一眼看见馨娘修长雪白的脖颈,他咬咬牙,转回头。“要做什么?”“杀蛇。”青奴兴奋地低声说。安巴拉看了他一眼,促狭道:“你对那件事,仍念念不忘啊。”青奴没说话,眼神十分狂热。李蒙不安地握紧兵器,声音带着些许颤抖,“我不知道能不能行,我尽力。”“不用怕。”安巴拉摸出火石,点燃一支蜡烛。李蒙都不知道他准备这么齐全,烛光落在婴孩脸上,小嘴中依依呀呀发出类似惊喜的叫声,吱吱咯咯地直叫唤,手舞足蹈的,李蒙一只手差一点就抱不住他。“我来。”青奴伸出手。李蒙看了一眼安巴拉,安巴拉脸色黑沉,戒备地盯了他许久,才道:“你想要的,我会给你,不过,要是孩子少了一根头发……”“知道知道,你用现在数数他有多少根头发吗?”青奴嘴角噙着笑,李蒙把孩子交到他手上,他顺势托住婴儿的屁股,抱起婴儿来有模有样比李蒙不知道熟练到哪儿去了。李蒙有一丝奇怪。一声轻微的闷响,紧接着一只靴子被甩出。李蒙侧身避过,靴子在地上拖出一道血痕,落地给人感觉不轻,李蒙只瞥了一眼,隐约见到夹杂着粉红骨渣血浆的腿骨,不再多看一眼,握紧了剑。“等一下。”李蒙叫住走出一步的安巴拉,匆忙翻出“熊掌”戴好,手掌屈伸,喂好针。安巴拉想说什么,又忍住没说。倏然间李蒙神色一变,把安巴拉推到一边,安巴拉肩背往墙上一撞。身后墙面发出隆隆的声音,才点亮的烛在地上一滚,灭了。黑暗陡然袭来。三人瞬间默契地屏住呼吸。安巴拉焦急地到处乱摸,摸到蜡烛,火石却摸不见了。李蒙从安巴拉身上起来,伸手在空中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