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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小巷人人议论,什么大理寺少卿被邓七一门大炮炸成了一条腿半边身子的死鬼等等,诸如此类,不一而足。董琦和郑南也受了大大小小的伤,却因为没秋笙那么被死盯着当成目标物,受的也就是些飞沙走石相击的皮rou小伤,五脏未动,没几天就全须全尾从床上爬起来调配事务,暂且算是平定了外界没头没尾的一干胡扯,至少民心安稳下来了。情况混乱之下,花都亲军还是给当年的南萧王争了口气,不出一天一夜便将那些空有阵仗军力不足的家将兵打了个七七八八,愿意改邪归正的顺手充来当新兵,冥顽不化的打入天城大牢放着等死,轰动一时的天城豪奢□□,披着上天入地的花袍子,内里却是一把破棉絮,亲军扫荡过一回,像是割草一般就这么被荡平了。至于邓七,此人趁乱猫着身子溜之大吉,丢下一众虚情假意的起义战友,一路抄近道入了威州南城门,一头钻进了威州大战过后刚刚修好的新驿站,不等店家照管,便自顾自地进了楼阁上一雅间,房里一个正施施然吃茶的男子见了这不速之客,却并无惊讶惶恐之意,只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炸的是谁?”邓七双膝跪地,卑躬屈膝答道:“义父,是秋笙,他亲自来了。”拉图似乎是略有惊愕,却只是微微点了下头,向灰头土脸的邓七招招手:“吾儿别急,坐。”邓七不肯:“义父,都怪我先前判断失误,未及时向义父请来更多的□□,按照今日的情形,若是我方火力再猛一些,取了那兔崽子的小命可谓轻而易举!是小儿的过错,我没想到他居然事必躬亲到了这个地步…”“几年前跟我说先帝几个孩子中最荒yin无道的便是这个秋笙的人也是你啊,如今看来,事实却非如此,他行事作风最大的漏洞便是过于冒进,这也是轻狂正少年的缘故,再过几年,恐怕更难对付。”拉图抓抓一把胡须叹道,“眼下各方的现状,他这个缺点反倒成了个优胜之处,吾儿,对待此人,必要慎之又慎才是啊。”“既然义父说再过几年,那为何要给他们这个成长下去的机会?咱们何不尽早下手,杀他个措手不及!”拉图扭头看着邓七,深深体会到了中原人一句“贪心不足蛇吞象”究竟是个什么意思,觉得这个“年少不更事”的帽子安在此人的头上比秋笙的脑袋合适多了。他长叹一声:“西北军本来就不好收拾,眼下我没了克斯,他们又有了赤血,我们几乎可以说是丧失了一切有利形势。先前占优势时,尚且要依靠南蛮和西洋水师的力量,如今却还要说什么强攻强出兵?吾儿,”他伸手拍拍邓七肥厚的肩膀,摇摇头道,“这不现实。”邓七不服,正欲起身再论,却被拉图的话头止住了声音:“况且西洋教皇之心着实难测,三方这才半逼着大越签了城下之盟,他眼下却不打算参与合作共商大事了。”他伸手在桌上的图纸上一滑,“你看,沿海一带诸多州郡,原先只要他们放开力气炸上一炸,就大可牵引住秋笙南大营的大半兵力。然而眼下,这些人马却尽数打到你我的头上来了。”邓七神色大变:“雅尔夫先生离开沿海线了?”他本就生的肥头大耳,若是以这么个尊容投胎到猪圈里,毫无疑问就是最先被拎出去杀头的那一只,再点缀上一副大为惊恐的表情可谓锦上添花,身为义父的拉图都有些不忍心仔细看了,只好偏开头答道:“他说今年是他们信奉的天神订立的斋戒年之一,众多教徒不可杀生,那些海上战舰杀器,初一和谈完事就都撤走了。”“什么?”邓七恼怒地拍案而起,“他们眼中可还有道义与友军!”“中原人有句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利益联盟结成的团体,你跟他们谈道义?只是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缘故,使他们的利益与你我冲突…咳咳咳…”他猛地弯下腰一阵剧烈的呛咳,邓七也顾不上着急上火,连忙蹲下身抚着他的背顺了几下:“义父?”他这一番河吞海啸似的咳嗽一时竟难以停住,猛地用力之间竟连身形都难以稳住,甚至不得不一只手搁在邓七身上借了把力,待到再平息下来,唇角竟隐隐有了一丝血迹。邓七脸上又出现了万分惊恐的神情:“义父你这是?快找郎中!”他把话一搁就要撒丫子往外跑,右臂却被拉图一把拽住,察觉到这力道还有几分中气在,顿时飞快地喜不自胜起来,赶忙回头将拉图扶到木凳上:“义父坐。”拉图这才算是缓过了气,接过邓七递过来的一碗温水仰脖子喝了,一抹嘴道:“昆仑山那边的线人怎么样?”在邓七匮乏的医学知识里,人能开口说话多半就是没事了,一颗心刚刚放下去,一听“昆仑山”又不免被吊起一半:“神神秘秘的,戴着个鬼面具从来不露面,这些日子他说崔嵬阁阁主吩咐崔嵬插手了,硫炭木和皂药菱不太好取了,让义父安心等待些时日。义父,请容儿子说句实在话,这个线人,当真不太靠谱。”拉图:“能在昆仑山找到接头人已经难如登天,别贪图太多了。这人是在瞒着崔嵬做事,鬼头头眼皮底下搞小动作,能保全脑袋就不是件易事。况且近来暂且休养生息一阵再说,实在是不宜出战。”邓七红了眼正要再说什么,拉图却面露疲惫地摆摆手走开了:“秋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不定背后还有高人指点,先别把猎物逼的太紧了…吾儿,此地不宜久留,义父先走一步。”被留在原地的邓七忽然间莫名其妙地觉得,义父老糊涂了。就算是老糊涂,拉图却实实在在说对了两个字——高人。这位高人便是周雍。他接连几个晚上在皇宫里乱窜,一开始的新鲜劲一没,再多的房梁子都留不住他了。此人似乎渐渐发现,皇宫这地方除了奴才多花花景致多,就再没什么可圈可点之处了,里头的人还竞赛似的说话一个比一个委婉,他有天在树上偷听两个后宫娘娘拌嘴,听了半天,竟一个字不懂。要说这些女人也是有意思,人家皇帝外头有人根本看都不看后宫,她们却固执己见地争风吃醋、吵个没完。大摇大摆地出了皇城,正赶上秋笙前去天城平乱,周雍拉着自己的那匹雪千里便悄无声息地尾随了一路,连同秋笙被炸得不省人事两耳失聪的情形也看的一清二楚。大越的事他无心去管,可楚翛毕竟是自家主子,闲的牙酸正好找点事做,周雍喂饱雪千里后便一日千里上路,前往天渊寺给阁主报信去了。谁知一路顺风顺水,连天渊寺门口巡查站岗的众多和尚都瞒过去了,最后竟被一道法阵困在了净然门外。他倒也不心急,只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