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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赫然是条惟妙惟肖的小虫:“南疆巫蛊压寨之毒——金蚕蛊,那小虫在寄主身亡后,并不会像其余蛊虫一般从人体内仓皇逃窜。它会与寄主共存亡,死后化作金粉,迎光可有细闪。”余光见楚翛抬眼瞧过来,净然淡淡补充道:“一切皆是推断,不可贸然当真。这也是从你所说,瘟疫暴死之事恐怕与南疆有关,贫僧才会顺着这方向查下去,说不定这金粉另有他解...”将木盒“啪嗒”一盖,“只是,无论如何,这已不可能是一场单纯的瘟疫了。”见楚翛只定定盯着那小木盒出神,净然默契地不去打扰他,只适时给他那已空的茶碗注满热茶。这性情已然大抵相似的两人净然都再熟悉不过,连沉默发呆的神情都有七八分相像。只是楚翛一旦目光放空开始脱线,那必然是兀自思索些难以说明白的大事,净然再识相不过,是断断不会去扰乱他思绪的。然而那一位大爷就不一样了。若是这相同神色出现在秋笙脸上,那半分犹豫都用不着,上去一记爆栗锤在头上便是最上佳的办法了。明明经历这样多,却仍是近乎执拗地在骨子里留了三分少年心性,装聋作哑混场子也不是真面目,笑是真笑,哭也哭得尽致淋漓。净然淡然一眼看向依旧无言的楚翛,分明看进那人一双轮廓精致的眼里,竟有种眼前人只是具飘渺空壳的错觉,全神贯注时的自我保护简直令人发指。被老秃驴暗自腹诽的楚翛却浑然不觉,这么短短几刻时间,他便已将脑中所存留的全部消息连起来串了个遍,微微颔首开始推敲其中关窍,一处想不通,连忙回神准备问问净然,谁知这么猛然一定睛,竟生生撞上那和尚满脸不加掩饰的...同情。他一刹那只能想出这么个或许不太恰当的词儿来,等到后来阁主大人闲来无事再回头想想,便添上了个“慈祥”二字。那眼神大抵跟正常人看路边小流浪汉差不出多少。“你...”楚翛有些踌躇地开口,“大师,我不是穷得没饭吃,您不用这么瞅着我。”直到他张嘴说话,净然才从自己一片臆想中猛然回过神来,哭笑不得道:“误会误会。”“...”看样子这老头大概是又到了犯病时辰,楚翛两手一甩准备溜之大吉,“多谢大师劳苦,我心里大概有数...保重,楚某先走一步。”他将海纹纸随手卷卷揣进衣袖中,飞快地回想了一遍引雪千里神魂术数的步骤,确定万无一失,抬起两条长腿就要顺窗原路返回,却听身后一阵乱响,紧接着,便被人扯住了一寸袖角:“阁主此行可是前往江南沿岸线?”楚翛:“不错,大师你?”转身,见净然一手兢兢业业地拽着他的衣服,一手稳稳当当地抱着个小紫檀木盒子,正伸直了小臂递过来:“小久若是尚未入土,便将此物放于他墓xue之□□眠,若是...”他似乎是有些哽咽,却仍是副端正无暇的高僧模样,“便将此物...放在供桌上吧。”楚翛眉梢狠狠一抽:“终究还是瞒不过你。”他已尽力将方久丧身战场的消息压了下来,金银财宝买路也好,人情串通吩咐遮掩也罢,他算来算去折腾一番,当时竟忘却这人本就是通天知地的,一厢苦苦封锁,倒是异想天开了。接了木盒,只觉沉甸甸一实心物体,楚翛略一挑眉,便听已恢复平静的和尚轻描淡写道:“天渊泥土,那孩子一生漂泊在外流离颠簸,如此也算是入土为安魂归故里。”似乎察觉楚翛略微诧异的目光直扫过来,净然添一句解释道:“小久从小便费尽力气从这寺中出去,既然是他的意思,我亦不愿违背...这就算是老朽一点念想罢了,还望阁主莫要笑话。”倒也是,方久那般潇洒沙场披荆斩棘的利落人,死后必定也是个阎王老子手里的刺头儿,若是真顺着老一套规矩办,真不知道是这青年先将寺庙掀个底儿朝天,还是一伙平生以念经诵佛为乐的秃驴先把他活生生烦活过来。“哪里,”楚翛双手捧着那紫檀木盒,扬眉淡淡一笑,“方将军乃是为国捐躯,太平盛世时必要追他个英烈名号...倒是大师你。”有意改善活跃下眼前颇为僵硬的气氛,楚翛打趣道:“若是方将军认乡回头,可别再计较当年他跳墙打人逃出生天的小过失了。”“如何可能...”话音未落,嘴角却已浮现一丝清浅笑意,想来是顺着楚翛的话头,回忆起当年鸡飞狗跳的画面,和那仅仅凭借一人之力便将满寺晨起僧人撂倒在地的、身穿简陋戎装也能笑得眉飞色舞的少年郎。提起方久二字,大越千万人能够想起的,都是那个英姿勃发,一杆红缨枪单挑沙场的矫健身姿。而在这老和尚心里,他却始终是那个婴儿肥小rou脸的捣蛋精。他眯起周围早已爬满细纹的双眼,像是借助某种力量,自遥远的天角处星汉灿烂,见到那人朦胧恍惚的身影。“鸿毛泰山道理谁不明白?”他低笑一声,慢慢伸出活像是老树皮般皱皱巴巴的手,轻轻放在紫檀木小盒上:“那孩子志在四方,既有枭雄力士之魂,于乱世之中自当大放异彩。他当初能这样执着,我也是...高兴的。”楚翛一怔。是谁苦口婆心劝方久归园田居诗酒年华?是谁吩咐十八罗汉日日守在方久门前绝不放行?“求他一生平安,不过是老朽一点不为人知的私心罢了...”老僧话音中分明带笑,被肥厚脂肪遮盖得难寻踪迹的眼圈却殷红一片,“阁主见笑。”乱世英雄,背井离乡,一身细嫩皮rou还未曾齐全,便已遭风霜刀剑侵袭损毁,腥风血雨穿肠过,那下流货色早已倒在地上,凤毛麟角出类拔萃者高立阵前,灰土尘埃与鲜血糊成一团凝在脸上,刀剑无眼,哪个管他年岁几何?宁愿他毕生事业无成碌碌无为,也终不舍得抛掷血场中,以性命坐庄,赌下一生声名赫赫,一国安然无恙。“哪里见笑,”楚翛抬腿搭在半开的窗旁,那月色映得他整个人清明纯净,眼底却是派浩然视生死无物的坦荡情怀。三两下将木盒包上揣好,施展绝顶轻功消失无踪的前一瞬,他微微侧头,朗声道:“若是我身死江南,别忘了从昆仑山挖些土捎来!”第94章七寸从那回一着不慎,被炮弹炸伤了眼睛成个半瞎,到如今也已经有了些上数岁月,青年人身体又是极好极能顶得住压力的,何况身边断断续续有楚翛给开各类精细方子调养,秋笙虽说平日里戴着那琉璃镜到处瞎转,眼疾却早已好了大半,许留山不过下两回针给几副药,便已大抵无碍。昂贵的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