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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何某不敢,阁下是?”“属下乃是江北临仙董氏中一守门人而已,自小孤苦无依,无名无姓。此番奉当今朝中清安王爷之命,前来花都副站送姑娘到京城中与王将军齐聚,随后至原南疆巫蛊寨之地静候消息。”多亏当年秋笙混迹江湖浪荡天下时,回来还能将这山河中的妙趣事跟她说上一二,不然以何灵雨这闭门造车的性子,必定连这人口中所说的名号都不知道。他自称为守门人,看似地位颇低并无大权,却需知这江北临仙董氏乃是当下江湖中扬名四海的三大氏族中首位,其中修仙修道倒也不甚稀奇,只以心狠手辣无所不为闻名世间,乃至于最终落了个“天地人神皆可杀”的称呼,这家族长还颇引以为豪,日日刀口舔血杀人不眨眼,烈酒照喝,滴答着血串子的生rou照样吃,一时间,世人无不闻风丧胆。但江山代有才人出这话不假,既他坐了个第一的位置,若是将此家族中人斩尽杀绝,便可扬名立万,自此功成名就。高处不胜寒,时时都有各路门派新老武人率领各自门下人前来讨教,一月之中就没有几天消停日子。但真正落在董家族长眼里的示威者,自始至终也不过区区三五个而已。这守门人的工夫于此,便可见一斑。许留山没怎么听说过江湖中事,还在绞尽脑汁回想这江北临仙究竟是哪路神仙,便听何灵雨淡然回道:“清安王爷竟是请了这么尊大佛来护佑何某,惭愧惭愧。”守门人呵呵一笑,露出满口牙根微微泛黑的大板牙,整个人粗野得像是山林中一饮雪水啃生rou的野人,说起话来却偏偏要装腔作势学出副文人墨客姿态来:“哪里,何姑娘姿色无双倾国倾城,文采学识又异人绝伦,鄙人得此荣幸前来保护姑娘,是鄙人的福分。”真该是什么人说什么话,他这话本意自然是好的,然而这一句“异人绝伦”听到何灵雨耳朵里,翻来覆去也没听出个顺溜味道,心知这人不过一介莽夫,只笑道:“多谢兄台抬举,劳烦千里迢迢赶来。何某这便收拾打点行装,还请兄台门庭中稍作等候。”打发了那不通经文的傻大个,何灵雨一把将许留山扯进内室中,从桌上随手取了跟银针,手中一翻,飞快将那细针精准插进两块正对着她的墙砖中,只听几声细碎崩裂声音,这看似绝无半点缝隙的墙面竟是生生从中间分成两半,再进去,赫然便是副站地下储放物资军械之处。何灵雨迅速从上到下看过各个箱子上的标号,空闲间侧身问道:“他带来了多少人?”许留山转身小心翼翼将墙面恢复原状,接过银针插入发间:“二三十人左右,大概是将他那守门一伙干将都拉过来了。”“他这是在拉拢我们的同时,在竭尽全力地展示自己已将天下最强江湖门派归拢掌心的实力...活像只炸开尾巴炫耀自我的求偶雄孔雀...”何灵雨慢条斯理地说完,突然间眉心狠狠一皱,“我这箱子怎么编的号来着?当时好像记在张海纹纸上的...”“别急,那纸我替你留着呢。”何灵雨满脸震惊地转过头来,看到许留山不慌不忙地在箱子山旁边的一个书柜中慢悠悠看了一圈,他在浩如烟海的书籍中游荡时简直可说是气定神闲,在看到某本书的注脚时,他飘移不定的眼神突然停住了,探手将那本书轻轻抽出,拂去书页上积住的厚厚灰尘递给了何灵雨:“夹在中间,应该就是你那张。”何灵雨很有些目瞪口呆,却碍于这张面瘫脸上向来没什么表情,因而显得有些眼光发直:“许哥...”许留山叫她这直愣愣的目光看得有些心猿意马,连忙轻咳两声提醒道:“记性不好往后找个人替你长点儿心。这天下风云莫测并不太平,阁主又未曾归来,我必定是呆在这里走不掉的。你眼下身在西北军中办事,我实在是很不放心你,若是能有一人...”这话越说下去,越是要找不到边际到处乱窜,许留山慌忙止住了话头,却已来不及了,饶是何灵雨这样的直肠子没心眼的人,也听出了这番话中没能开诚布公的情意。她将那小半张海纹纸慢慢展开,却不由自主地微微转过去半个身子,眼上不长神儿,竟然一下子碰倒了什么,掉在地上,好一声清脆干净的响声。低头一看,原是这些年许留山始终供奉在书柜上的一尊菩萨像。若是打碎个花瓶瓷器,倒不过只是个可供赏玩的物件,几斤几两银子按数赔了也就算,可这么个菩萨像支离破碎,便是污了人家的信仰,是有些折辱了。“许哥...这...”她一贯是不善言辞的,纵然是到了眼下地步,也要耽误些许工夫斟酌措辞再开口,“是我毛躁手拙了,实在是抱歉...这,这还能在庙里求个大致相似的么,我赔你。”出乎她意料,许留山只在听到“我赔你”三字后微微皱了皱眉,除此之外,神情倒像是有几分平静释然一般,嘴角甚至还有半分笑意。“许哥...”“不打紧,我不信菩萨的。”他垂眉望着地上散落四处的碎片,心中无端冒上来一股破罐破摔的痛快感,自虐一般的痛楚从心窝向外蔓延开来,仿佛那平日里为她用过的思量,尽皆随着这一声轻响,灰飞烟灭了。也不知这些年头都为谁、为何事去求这尊光风霁月菩萨像,也不过只有寥寥可数三四件成真了而已。若当真是有神明,该是闻他那最为赤诚愿望而不能达成,转而实现几件可有可无小事,聊以安慰罢了。何灵雨默默无言站在原处,看着这人不顾割手去捡拾碎片,片刻间竟落得满地殷红血色,终看不下去,蹲下身递了块方巾。他僵硬地扭过头,猩红血丝几乎将白眼球霸道占满,使这平日里装的温文尔雅的男子原形毕露,凶神恶煞得宛若鬼罗刹。然而她却始终没去看他的眼睛,一根手指轻轻落在眼前最近的菩萨像碎片上,神色不变,轻一动手腕,指尖便见一道鲜明利落血痕。“很疼,”何灵雨慢慢站起身来,将那不停流血的手指毫不在乎地放在嘴里吮了吮,看着那翻卷的皮rou轻声道,“不过rou体凡胎,又不是天摇地动大事,别为旁人作践自己。”许留山低下头去,不再看她。半晌,只觉发间一松,银针入墙缝,轰轰烈烈一阵响动过后,那人已负手悄然离去。第101章痼疾等楚翛沉着嗓音说完那话,秋笙先是近乎面无表情地看了他片刻,许久后,他才从楚翛清秀俊朗的眉眼间移开了视线,数次张口,竟都未能说出只言片语,喉头轻轻颤动,眼角却微微湿了。“那...”隔了好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