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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许谨修不一样。显然许谨修也明白这一点,他沉沉低头。眼里全是悲愤和恨意。许父看他已经低头,便给出了处罚,也就过了。这件事本该了结,夫人心里却总是有那么一点不安。她始终没有再看到许谨修抬头。以女性的直觉和对儿子的了解,她知道这件事没有那么快过去。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当许谨修回到小院,他暂时留下了清风。他抬起头,黑沉沉地看扣着清风,问:“何秋白呢?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清风不是家生子,但是他是小厮,小厮在这偌大个许府总是比他消息灵通。清风摇头。这就是不懂了。许谨修看了,冷冷笑了。他说:“我知道,你在我身边知道很多事情。不过,我没想到,你居然什么都瞒着我。”许谨修想了一下午,怎么都想不到姆妈为什么带走何秋白除非……姆妈什么都知道。知道他对何秋白做得过分的事——比如,那个吻。而如果姆妈知道,那么,清风也应该通知他。所以,说到底,都是奴仆背主!☆、照清风冷汗涔涔。他倒地跪拜俯首,“公子……”他有很多话说,但是却不知道怎么说。还是许谨修开了口:“把你隐瞒的全都说出来。”清风:“这……是有关于何公子的下落吗?”许谨修:“和何秋白有关的,你知道的,但是没有和我说过的,全都说出来!”清风低下头,把这几年他从来没有和他说过的事情一一道来。比如,前几年他不在的时候何秋白被克扣的事情,还有月前夫人的来访。许谨修沉默听着,他的眼里燃烧着火焰,幽暗的房间,看不到他的面容。有那么多的事情,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他置若盲闻。他忽然沉沉地笑了。怒极而笑。因为何秋白是一个傻子,他不会表达,所以就这样随意处置?因为他不问,所以他就没有知道的可能吗?因为他还未加冠,所以……哪怕是知道何秋白是他心尖上的人,都没有办法保护吗?他好像听到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在他耳边烦扰:许谨修,你还太弱了。所以连保护何秋白都做不到。许谨修,你还是太傻了。所以连这种眼皮子底下的事情都不知道。许谨修,你还是太小了。所以还天真地相信小厮和父母。烛光闪动,少年眼角的泪光闪现。“滚出去。别让我再看见你。”许谨修最后说。清风什么都没有说,就退下了他知道,他完了。不可能再是许谨修的书童了。所有人都觉得许谨修是在说戏言——如若何秋白不回来,他便不回来。但是那个少年却不是。他越过小墙,驾马飞驰,一去,便不再复返。许谨修是如此骄傲的少年,他的才华得到所有人的惊叹,他的性格,却是许父一点点教养出来的。他的桀骜,从来都是隐藏但是没有消失。那是根植他心底的毒瘤。刺得他满身鲜血,最终只会因为一个人而消失。那个人常驻在他的心底。当年决绝的少年离家出走,可能最初最深的原因,并不是何秋白。那年年少,唯一一次任性,唯一一次叛逆,没有回转余地。但是他最后的归家,却是何秋白。这一去,便是经年别尘,天长水阔,山外山楼外楼,生死之别。就连许谨修也不知道,他离开的家,再也回不了。但是最初的时候,当许府知道许谨修的离开时,并不是没有动作的。一个少年的逃跑,能跑多远呢?许父震怒,不许人去追。“等那个小子知道外面的苦楚了,自然就会回来了。”但许谨修心中的火焰经久不息。他始终没有回去。哪怕买了自己身上的锦袍,换了粗布麻服,吃着糠咽下凉水,他始终都没有回去,反而逃得更远。他去了凉州。他离开的一个月,夫人很担心。她衣带渐宽,面色憔悴。这个在夫君面前从来没有低下头的女人求许父派人寻回许谨修。但是这个和许谨修身上流着同样鲜血的男人不同意低头。“除非他自己回来,休想我去找他。”他压抑下心中的担忧,说。他的愤怒已经渐渐少了,但是依旧不肯低头。夫人低头,不再说话。等到半年过去,许谨修依旧还没有回来。但是何秋白回来了。许父终于开始派人去寻找许谨修。尤其是,朝堂渐生乱象,西北风云欲起。春日又来了。可惜满城的□□并不能让许府也沾上一点喜色。夫人来到了小院。这里只有两个人,何秋白和清风。还是在那间屋子里,何秋白乖巧地坐着。夫人坐在他的面前。何秋白看了她一眼,并不做声。夫人细细地瞅着他,这确实是有让人心动的资本。皮肤雪白,鸦发墨黑,眼眸纯净。何秋白小的时候就是极其玉雪可爱的。那个时候,她还记得何父非常宠爱他。明明还那么小就应该是在母亲的怀里讨食吃的孩子,就被何父抱着到处溜达。有点怕生,但是那羞怯好奇的模样,很招人喜欢。想当年,许谨修跟着他的父亲学得一脸面无表情,她觉得可惜。见到了何秋白还夸过人家孩子。确实是夸过的。虽然她是不喜欢商家。然后何家一夜灭门,他们收留了这个孩子,因为许谨修是异常地喜欢他。所以任由许谨修抱走了他。那个时候,她觉得她的孩子会因为这个小孩子而有一些生气,少一点高傲。确实如此。她还记得那年春天,许谨修眼巴巴地想回家的样子。他有了牵挂,知道了隐忍。这些都是好的。但是她没有想到许谨修会对何秋白那样。那样轻浅温柔的吻,无关□□,无关风月,只是心之所向,从心所欲而已。许谨修本身是没有觉得有什么,她也知道,这也许只是许谨修心中的一时怜爱。但是,她不能任由这个苗头在许谨修心里发扬光大。所以,她带走了何秋白。她并没有把何秋白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就在一墙之隔——原来的何府,现在的许府的外院。可哪里想得到,许谨修这么狠。他离家出走,至今未回。她看着何秋白,问:“你说,他会回来吗?”何秋白不语。甚至没有把目光放到她的身上。她叹息:“只是一个傻子呵。”她没有办法迁怒何秋白。她清楚地知道,这就是一个傻子,这些事情,他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