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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就可以松口气了。刘颐心里思索着,视野里扫到身边跑过去一个小小的人影。仔细一看,是冯宣骐。这是他小舅的儿子。小舅冯仁义只比刘颐大了三岁,说是长辈,其实也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他的骑马还是小舅教的。这孩子今年刚刚七岁,虽然年纪小,但从小在边境军队里长大,骑马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虽然稚气未脱,但也颇有小将风范。刘颐微笑着看他纵马奔了一会儿,又调转马头疾驰回来,也是骄傲非常。起初他还奇怪为何皇帝会轻易允许他带宣骐出来。皇帝要把这孩子召到京城不就是用来威慑冯家的吗?他难道不怕宣骐跑回西境去?听了他这些疑虑,冯宣晨呵呵一笑:“怎么可能?他走了,我、宣宇还在,照样牵制住我爹和小舅。”他摸摸脑袋又说道:“而且,郑安虽说在西北地区,但是离北境近、离西境远,关卡还多。从那里往回跑,路上早就让人逮着了。”他看看刘颐有点不相信的眼神,笑道:“你没有打过仗,咱们西北地区的地图是行军专用的,看着和普通地图一样,其实实际远了不知道多少。”果然,越往西北走,地方越是空旷,一眼望不到头的空荡苍茫,甚至让他这个向来严肃、拘谨的人都想要对天长啸一声。“荒凉但不颓唐。”身边一个豪气万丈的声音赞道:“好景色!”看刘颐不答话,徐可宁驾马靠近了些,问道:“恪王不觉得?”刘颐早就领教了这位向往江湖的豪爽汉子那不依不饶的性格,赶忙答道:“西北景色确实壮阔。”“那看到此情此景,恪王有何感想呀?”未来得及刘颐答,徐可宁就自顾自的说起来,“山河辽阔,实在是应当自在纵马,快意江湖!”他对着远边感慨了几声,才想起刘颐还没有答话,便又问了一遍。眼前这个端坐马上,面容肃穆的年轻人,微微启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江山壮阔,更应当以天下苍生自勉。”徐可宁愣愣的看了他半响,嘿的一声笑出来。“你笑什么?”“没笑啥,”徐可宁笑弯了眉眼,“我笑三爷可真了解您。您跟三爷给我描述的一模一样!”徐家是成怀王那一边的,这京城里谁都知道。徐可宁的父亲徐朗官任宗正卿,主管皇帝、诸侯以及外家儿女姻亲、嫡庶的记载。当年多亏他,王皇后才得以把辜昭仪的遗子,也就是刘蒨过继到她名下,最终胜尤昭仪一头,当了皇后。但徐可宁告诉刘颐,不管父亲站在哪一边,他与meimei徐子鸢都是三爷刘蒨的人。那家伙还大大咧咧的说:“我全告诉您,您不要以为我藏不住话。来之前我们三爷就说了,对您就跟对三爷一样的!就是,”说着他往后指了指,“别让咱们带来的那些人听去就成!”随同去往西境的这些人,现在可都以为徐可宁是成怀王那边派来看紧恪王的人呢。天色将晚时分,一行人进了个小镇留宿,一大早又开始往郑安方向去。走了快一上午,又过了一个小城。刘颐坐在马背上都有些昏沉,听得后面踢踢踏踏传来马儿奔来的声音,往后一看,一个红影快速的越过队伍,向他与徐可宁这方向驰来。如此飒爽英姿,又不缺女儿的妩媚之色,这便是徐子鸢。徐可宁虽然喜好江湖,但并没有入过江湖,徐子鸢却从小跟着他们出身江湖世家的母亲长大,真正见识过江湖本色。本来刘颐以为京城传言的“刀剑美人”只是茶余饭后的夸大,这一趟路走下来,才知道她功夫确实不凡。一次遇到山匪,这姑娘提起一柄大刀,闪入匪徒之中。一抹红衣靓影身姿翩飞,那柄重若千钧的大刀在她手里使的行云流水,把那些个悍匪杀的片甲不留,直直把刘颐看的心中愕然。女子会武他也不是没见过,但从没见过有女孩儿这么喜欢使刀、还使得这么好的。其实她也擅长舞剑,但显然爱刀胜过剑。那柄刀脊雕有简单几笔花纹、刀柄乌黑阴沉的大刀,被一块暗红色绸布包着,不离身的挎在背上,就算是进客栈用膳,也是近在身边、绝不离手。背刀纵马的妍丽女子行至身前,那匹枣色大马长嘶一声,腾起一阵沙雾。“再往前不到一个时辰,就是郑安了!”她说起话来,不如她哥哥豪气万丈,带着寻常女子没有的铿锵之势,却并不显得粗野。说着她回头对刘颐道:“回禀大殿下,后面的运粮车没有差池,大约晚两日就能到。”再往前走一段,是郑安郊外的一座小镇,郑安县令早在那里安排了地方,自然是先停下来住两日,接应上运粮的车队再进城。分给他们的地方是几间小院。院子在镇子的边缘,一出门便是一大片空地,远处绿意渐深。已经是暮春时节了啊。屋子里安排好人洒扫,刘颐踱步踏出院门,看到那空地上多了两个人影。俩人一高一低,半空里飘着一个斑斓的影子。徐子鸢在陪着宣骐放风筝。她带着宣骐在镇子里逛了一圈,看到一棵树上挂着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想是孩子们玩丢了不要的,就给宣骐摘了下来。跟一位老人讨了些线,再把风筝补缀补缀,就交到宣骐手里。他人小,又没玩过这东西几次,一直放不起来,她便把风筝取来,脚下略略使了些轻功,手中一放一收,那五彩缤纷的一只大燕子就飘着空里了。她看差不多了,就又把线交到宣骐手里。在一旁看着他放了一会儿,一转身便看到仰着脖子看那风筝的刘颐。她走到刘颐的跟前,刘颐看一眼她,视线又回落到空中的风筝上。“谁道致身无羽翼,回看高举绝红尘。”那女子轻轻启口。与这几日刘颐惯听的嗓音相比,温软了许多。“我母亲的故里把它叫做纸鸢,我的名字就出自它。”刘颐沉默一会儿,问道:“我这一路走来,西北这里算不上富庶,但是这样的灾害尚能应付,绝不至于需要派遣皇子前来安抚。”徐子鸢看着那温润如玉的面容转向自己。“你们三爷告诉我,到了郑安,凡有疑虑,都可问你。姑娘可否告诉我,他这是要作何打算?”“第一点,想必您也能猜出来。他怕靳王对檀云公子用刑,您会加以阻挠。”那双微微上挑的凤眼直直看进他的眼里。“其次,他让我告诉您。能不能救檀云公子,就看这遭了。”刘颐蹙眉思索。“西北确实受灾,也确实缺粮。但缺粮不只是因为军需。”话说到这里,答案就呼之欲出了。徐子鸢轻轻的把最后交代她说的话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