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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陆。云阳城里,掌院先生正在院中喝茶看天,似是天色不好惹人厌烦,便将手中茶盏摔在地上。‘哗啦’一声脆响,茶水混着碎瓷洒了一地。但在这之前,钟山已经在风雨里举起了剑。他向前踏出一步,脚下的浅泊溅起水花,迟迟不落。剑过之处,飘飞的雨丝发生奇异的扭曲,随剑聚拢而来!于是漫天风雨都化作他的剑。风雨围城!有人想过钟山借了风雨的势,会更强。只是没想到他会强大到如此地步。剑势已经超越了破障境的极限,触到了小乘的门槛。竟似要临阵突破了!更有人看出,这一剑已不仅是钟山的境界修为,更是‘风雨剑’这把神兵,本身的威势被完全激发了出来!不过一场雨,竟然使它亢奋至此!没有人认为殷璧越能接下这不可思议的一剑。他拿什么接下这一剑?又凭什么接下这一剑?顺势而为施展寒水剑?可是风雨已尽在钟山的剑中,从何借势?避开这一剑?又怎能避开漫天风雨?殷璧越站在雨中,道袍尽湿,好似一座孤立无援的城。第46章风雨(三)叶城供奉唏嘘道,“剑圣弟子,不可能胜了……除非他也有一把神兵,比如‘临渊’。”瞩目这一战的大人物都有同样的想法。面对风雨剑本身被激发的威势,末法时代之后的兵器,哪个能争锋?殷璧越有临渊么?当然没有。临渊剑早就被剑圣重铸成了‘春山笑’与‘秋风离’,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风雨围城之中,殷璧越抬头看天。天上浓云翻涌不息,仿佛黑夜提前来到,赶走了黄昏。黑云压城,城欲摧。狂风吹动冰冷的雨水打在他脸上,他似是毫无所觉,因为心底更冷。这就是天意不可违么?分明只是一个瞬间,却有无数画面一闪而过。从前多年不得偿愿的反派生涯,烟云浩渺的沧涯山,槐树满庭的学府与府里的先生,碧海清波的浮空海,金灯代月的叶城……屋顶上,明月落在秋湖里,夜风微寒,混着酒香。那时他就说想好好过日子。这场雨,是天要亡我?可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不是为了顺应天意的啊。剑锋之下,殷璧越看着天,轻轻笑了。倚湖剑微微震动,似是也笑出了声。剑身直斩!这一剑,不斩钟山,不斩风雨!直直向天斩去!向着压顶黑云斩去!“轰——”看台上的人变了脸色。台下弟子猝不及防,慌忙闭上眼睛,但是光辉太过明亮,仿佛要穿过眼皮,直照射进识海之中。万丈光明汇聚在这一剑上!就像将一轮太阳硬生生拉回了人间!重明山下,亮如白昼!叶城里没有下雨,只有零星的雨丝从重明山下随风飘飞过来。城里的百姓,只觉天空一道闪电劈下,然而光明久久不散,竟然越来越亮。他们推开窗子,来到院里,举着伞聚在长街上,不可思议的望着重明山的方向。光明愈发刺眼,街上的人流开始四散奔逃,有人向家中跑去,有人向地城入口跑去,妇人捂住怀里啼哭孩童的眼睛,跑进街边的商铺。黑甲守卫队奔跑在大街小巷,“不要慌乱!折花会比斗正常进行!城里阵法完好!不要慌乱!——”城里的百姓看见熟悉的黑甲,终于放下心来。光辉依然没有熄灭。黑云的缝隙间,竟然有金光透射出来!殷璧越举剑站在万丈光明之中,漫天风雨避退三尺!抱朴宗长老认出了这一剑,失声尖叫起来,“青天白日剑!——”下一刻,更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云后的金光越来越亮,竟然透过大雨落在了擂台上。接着浓云向四周飞速散去,转眼就露出了夕阳的影子。大雨在一息之间停了下来。天下间的大人物,震惊的望向中陆云阳城方向。想不通今天的圣人们,都怎么了?学府里,掌院先生沏了一壶新茶。指间微不可见的颤抖着。城主府的露台上,叶之秋走了下去。万里之外的抱朴宗横断山巅,拂袖的老者看了一眼中陆方向,眼神微冷。但什么也没有做。风雨和光明尽数散去。殷璧越嘴角的血迹滴在擂台上。钟山半跪在地上,以手柱剑。血水染红身前积水。何以破风雨?唯光明尔。唯青天白日剑。六百年前,剑圣用这一剑废了抱朴宗的太上长老。六百年后,殷璧越用这一剑破了钟山的风雨围城。天上犹如被剑光劈开,泾渭分明。一边是夕阳间的瑰丽红霞,如火焰滔天,一边是雨后的浓郁湛蓝,如墨色沉沉。这样的奇景,却没有人欣赏。场间一片死寂。随着洛明川飞身向擂台上掠去,众人才清醒过来。不知谁先惊呼出声,如同冷水溅进油锅,重明山脚下震动起来!无数人开始欢呼,他们不知道自己在欢呼什么,只是心中激动难抑,情绪万千,无法表达。一阵阵长啸在场间回荡,直干云霄,畅快淋漓,竟然是观此战之后,隐隐有了突破的迹象!沧涯山和青麓剑派的弟子冲上台;兴善寺,皆空寺有佛修精通医理,也匆忙上台看伤;东边看台上几位长老拿出自己珍藏的丹药,却发现还没有段崇轩喂给两人的品相好。兵荒马乱之中,殷璧越的眼里,只有恍惚重叠的影子。耳边的声音嘈杂,却听不真切。他识海混沌一片,撕裂般的剧痛碾过每一寸骨骼经脉。身体早已到了极限,但仍睁着眼睛,死死握着剑,不肯放松分毫。直到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感受到熟悉的温度和气息。他终于双腿一软,安心的昏迷过去。****************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