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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轩外,其余人都退到一边,避开这一礼。殷璧越敏锐的发现,分明话唠的站姿只有微不可见的变动,却像站在了万人膜拜的高台之上。段崇轩没有说话。所以身着银甲的中年将领就一直跪着。气氛陡然压抑下来。叶城供奉先告辞了,殷璧越和洛明川觉得自己也该回避。段崇轩却给了他们一个眼神,示意不用。半响,他淡淡道,“起吧。”“谢殿下。”王禧起身之后,才敢近前三步,恭谨道,“末将此来,是陛下的意思。”他看了眼在场的两个外人,欲言又止。段崇轩没理会他,又只说了两个字,“直说。”青翼鸾站在他身边,双瞳赤红,眼神是与他同出一辙的漠寒与高高在上。殷璧越觉得他是在试探对方。换言之,他并不相信这个王禧,即使对方表现的谦卑恭敬,无可挑剔。这样的段崇轩他以前没见过,但就像洛明川说的,不管他是谁,总归都是他师弟。中年将领握着拳头,额上青筋暴起,显然是经过了极强的思想斗争。最后他一咬牙,说出了八个字,“陛下病重,想见殿下。”段崇轩眼神依然没有变,他问,“白铳翎何在?”“在光曜宫带兵镇守,封锁一切消息,防乱党入宫。”王禧猛然一跪,狠狠磕了个头,“请殿下即刻启程,随末将回宫!”段崇轩没有说话。王禧不断的磕头,有没一丝护体真元,半步大乘的修行者,额头都磕出了红印。半响,段崇轩道,“城外等我。”他没有说等多久,也没说什么时候出发。王禧蓦然抬头,眼底迸发出感激的光彩,就好像段崇轩能答应,已是极大的施恩了。他什么也没有问,站起来应道,“是,殿下。”然后躬身退行了三尺。才转身走了。殷璧越和洛明川感慨万千。话唠依然沉浸在方才的气氛中。直到对方的背影几不可见,一人一鸾才猛然松弛下来。他摸出折扇,一通猛摇,把鸾二的羽毛都扇了起来,“麻烦麻烦啊……”殷璧越问道,“这人可信么?”话唠苦着一张脸,“基本可信。”殷璧越突然想起,在浮空海边,那个送柬的小童替掌院先生问,‘令尊可好?’话唠一口气答了很多,大抵意思是身康体健精神足,能吃能睡不劳费心。他当时只是觉得违和,并未深想。但是现在想来,难道那个时候,天下六亚圣之一,北陆皇帝陛下,身体已经开始不好了么?不然何出此问答?段崇轩想了很多,最后道,“我这次北皇都,应该会停留很长时间。”转向殷璧越,“四师兄,等你回了沧涯,代我问师兄师姐好。”殷璧越知道这算是告别,因为有可能,段崇轩这次会登基,从此再难回沧涯山。他没有直接答应,而是说,“你此去保重。问师兄师姐好,我不能代,你得自己去说。”段崇轩怔了一下,郑重道,“我还会回去的。”殷璧越点了点头。前路难测,千言万语,说的再多又有什么用。洛明川道,“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沧涯山都在那里。”段崇轩知道,这是为他保证的退路——即使这次情况有变,他不再是太子,在北陆没有立锥之地,也依然有沧涯山护他周全。“我会保重。听四师兄说,你们要去兴善寺,也一样小心。”然后他说,“既然已经决定回去,越早越好,我走了。”再没有更多的话。一人一鸾转头向城外走去。落日余晖里,他们的背影被拉的斜长。段崇轩最后也没有回头,只是伸出手挥了挥。殷璧越和洛明川站在夕阳下目送他远去,奔赴凶吉不知的未来。************叶城已入秋多日,凉风愈发萧瑟起来,吹得梧桐苑落了一地枯叶。段崇轩走的第二日开始下雨。一场秋雨一寒,下到第三日。潜伏在叶城的魔修被下了禁制,押送到城主府提审。在这之前,青麓剑派长老和叶城供奉正巧将他逼到秋湖边。湖水被风雨搅乱,烟波迷蒙。洛明川加入战局,沉舟剑穿过黑袍,钉在了那人的腕骨上。风雨潇潇中,殷璧越看见黑红的血迹被雨水稀疏,流进波澜千顷的秋湖。后来有消息传出,那个魔修在城主府里自爆了,所幸没有人伤亡,也已确定了他没有同伴。殷璧越想,可能是审问时用了搜魂一类的术法。雨停之后,天地被洗刷一新。秋高气爽,西风猎猎。城里的百姓添了薄袄,酒肆的清酒被暖胃的烈酒取代,街边的凉糕凉面换成了热气腾腾的羊杂汤。生活一如既往的向前走,魔修的事情很快被抛在脑后。青麓剑派一行人,在雨停后启程离开了叶城。宋棠三人临行前与殷璧越和洛明川告别。依旧没有太多的话。双方只是互道了保重。那天晚上,殷璧越买了两坛酒。坐在屋顶上和洛明川喝。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师兄,明天我们也该走了吧。”“是。我们往南去,去兴善寺。”殷璧越抬头见秋月朗朗,垂眸落在秋湖边。那天的血迹早被雨水冲刷干净,但似乎还在眼前流淌一般。他还记得那个魔修的眼神。嗜血而暴虐,没有人类的感情。盘龙岭上遇见过山贼,重明山下打过擂台。但他从不曾真正接触过这个世界的阴暗面。而事实上,这个世界的阴暗面很大。殷璧越喝了口酒,感慨万千,然而并不畏惧。上次在这里喝酒,还是三个人,旁边的院落里,沧涯山弟子们还在酣眠好梦。话唠现在……应该正在渡海吧。他知道这个世界修行者的友情就是这样,相逢千杯酒,临别一句话。他想,宋棠、钟山还有程天羽,应该都算他们的朋友了。虽然不曾夜饮喝酒,临别也有一句话。洛明川的声音飘散在秋风里,“聚散无常,修行和人生,从来都是一个人的事。勿要执念。”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