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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璧越松了一口气,笑意更深。剑圣从兮华峰下来,正看见这一幕,轻轻啧了一声。对身后的人摆摆手,“别送了,回吧。”君煜停在原地,却没有回去。洛明川向剑圣行礼。卫惊风贯来不耐这些虚礼,但这次颇为受用。甚至有些好笑的想着,管你是真仙还是魔尊,都得向老夫行礼,这圣人当的也算值了。殷璧越想到这次回来还没怎么和大师兄说过话。他走到君煜面前,张了张口,最终懊恼的说了句废话,“恭喜大师兄剑道精进。”君煜想了想,“师弟也进步许多。”他神情依旧冷肃,话也显得僵硬。但殷璧越知道,大师兄已经很努力了。他躬身行礼,是为告别。君煜将他扶起来。两人都不是擅言之人,却自有同门间的亲近感,绝不会生疏。“走了,老四。”他最后回头看去,见洛明川的身影立在秋日的晨光里。眉眼含笑,浅淡而温和,如暖玉生光。**********殷璧越原以为师父乘奔御风,跨越大陆也在一日之间,不管办什么事,定然都很快。但事实上,他们现在在逛街。沧涯山下的二十里外的略阳城,他们在市井间繁庶的人流中穿行而过。昨日才下过一场雨,青砖上水泊未干,飘着金黄的梧桐叶。高楼上酒招轻晃,烈酒的浓香溢散出来,混着路边羊杂汤guntang的热气,足以温暖深秋的寒凉。不少行人把手抄在薄袄里,就连最爱美的年轻姑娘们,也将夏裙换了厚实的棉布。剑圣很应景的加了件御寒的披风,念道,“黄叶仍风雨,青楼自管弦。”秋风离是短剑,做工精细,濯珠为饰,配在他腰间,就像一件华美的装饰品。而他本人,就像个走马章台的少年公子。殷璧越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世间见过圣人的人屈指可数。因为人们一定想不到圣人会是这样。念完了诗,剑圣自语道,“我记得略阳城有家红烧牛腩不错……诶,春袖楼里那个露华姑娘,小曲唱的更不错……”他转头问自家徒弟,“老四啊,逛过花楼没?”殷璧越惊得一口气没上来,又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咳咳咳,没有没有……”这一定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就像在叶城里,他误会话唠在邀请自己逛花楼。师父修行境界如此深不可测,品行如此高山仰止,怎么可能说这种话……“走,师父带你逛花楼!”剑圣大手一挥,拉着发怔的小徒弟拐进了大街的后巷。天道在上!这次真不是我想多了。穿过酒暖花深的小巷,一路上衣香鬓影来来去去。殷璧越有些愣怔,直到踏进门槛才回过神来。春袖楼里白日里未点华灯,光线微暗。大堂里的火盆烧的正旺,噼啪作响。零散的坐了两三桌客人喝酒,cao着略阳土话高声谈笑。徐娘半老的老板娘靠在柜台里,蘸着凤仙花液涂指甲,漫不经心的扫了进门的客人一眼。如果不是修行者敏锐的嗅觉,能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脂粉香与花香,殷璧越简直觉得师父走错地方了。这和他想象的花楼太不一样了。QAQ说好的大爷来玩玩呢。QAQ难道他们要在这里喝着酒坐到晚上,等些特色的夜间活动,比如露华姑娘的小曲?不待殷璧越多想,剑圣已经带着他走到柜台前,放上一锭银子,“老板娘,‘浮生欢’还有的么?”殷璧越惊奇的发现,他师父竟然会略阳口音!老板娘掂了掂银子,从柜里取出一坛酒。‘哐当’一声,沉甸甸的落在台子上,灰尘飞舞。两人寻了个窗边的角落坐下。剑圣利落的给酒坛开封,清冽的香气满溢而出。殷璧越给两人斟满酒碗,一边顺着师父的目光往外看。窗外不时有各家花楼的姑娘提着裙摆走过,水袖纤腰,金钗步摇,巷里一片春光融融。而在他们身旁不远,那几桌客人不知聊到什么,拍着桌子大笑起来。剑圣喝了口酒,满足的喟叹一声。闲聊似的问道,“最近练得什么剑啊?”殷璧越起先答的谨慎,“最早练过沧涯剑法总诀,伐髓以后练了寒水剑四十九式,青天白日剑也学了一两分……”后来发现师父确实是随口问问。剑圣感叹道,“唔……青天白日,老夫的剑,好剑啊……”再没有更多了。“最爱喝什么茶啊?”“君山云雾茶。”“老夫也喜欢那个,可惜近几年好茶不多了……”殷璧越突然觉得自己安静下来。从进兴善寺到守着师兄醒来,他的精神始终高度紧绷。因为不安,所以紧张。但是这一刻,没有阴谋和谜题,没有如剑悬顶的压迫感,没有片刻不能停歇的修行压力。就像坐在学府的槐树下,与掌院喝茶。现在与师父身处花楼酒肆,喧嚣热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内心如那时一般安静。喝美酒,看姑娘。这样浪费人生的事,不知为什么,和师父一起做,好像别有种喜悦感。酒坛已空了一半,卫惊风不再倒酒,殷璧越也随他放下酒碗。这时大堂里响起一声地道的略阳土话,“老板娘,‘浮生欢’还有的么?”“最后一坛,卖那桌了。”殷璧越闻声抬眼望去,正与柜台前回头的刀客对上。双方都是一愣。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三师兄!为什么每次遇见你,不是在喝酒,就是在买酒的路上!燕行先看见了与殷璧越同桌的人,简直怀疑自己醉的眼花了,“师……师……”剑圣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空酒碗,冲他招手,“过来。”燕行颠颠的跑过去,恬着脸,“师父给我留的?师父对我真好……”“我听说师父回来了,还正往沧涯赶呢……”这幅有酒就是爹的模样,再次刷新了殷璧越心中断水刀燕行的伟岸形象。不,三师兄,你没有赶,你还来花楼买酒。我们亲眼看见的。殷璧越转念一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