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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远处琴娘抚琴。叶瑾坐在他对面:“今日怎么如此悠闲,听人说你没上早朝,还当是病了。”“朝中那些老臣可都等着呢。”楚渊睁开眼睛,“无非又是要奏段白月,听了闹心,不如偷个懒。”“这回可不怪那些老头。”叶瑾自己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我也纳闷你,怎么如此放心西南?”虽说已经问了许多回,可每回都是被他糊弄几句遮过去,并无定心丸可吃。“朕与段白月有盟约。”楚渊答。“什么盟约?”叶瑾又问。楚渊道:“盟约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即便朕此时将国境防线敞开,他也不会趁虚而入,所以不必担忧。”“当真这么放心?”叶瑾狐疑。楚渊岔开话题:“晚上留下与朕一道用膳?”叶瑾摇头:“千枫约了人,晚上我也要去。”楚渊看着他笑。“做什么。”叶谷主傲娇一怒,“我跟去是为了吃饭!”并不是想陪那个谁,毕竟不熟。就算成了亲也不熟。好不容易送走叶瑾,四喜又来通传,说是温大人求见。楚渊隐隐头疼,别说又是为了段白月。“微臣参见皇上。”温柳年行礼。“爱卿免礼吧。”楚渊道,“看着脸色不大好,病了?”“回皇上,染了风寒。”温柳年咳嗽。“既然病了,就该好好在府里养着。”楚渊示意他坐下,“如此急匆匆前来,所为何事?”“其实也不算急匆匆。”温柳年老实道,“只是微臣这几日一直在想西南王。”楚渊:“……”“皇上信得过的人,微臣自然不会怀疑。”温柳年诚恳无比,“只是皇上既然派微臣前往东海,那就早晚要与西南王碰面,所以微臣恳请皇上,至少透露一二,这回大楚与西南结盟,皇上给出的底线到底是什么,微臣也好有个谱。”楚渊:“……”温柳年双眼一片耿耿忠诚。楚渊与他对视。……楚恒的府邸在东海大鲲城,距离沐阳城仅十多天的路途。此番段白月如此大张旗鼓率军入大楚,楚恒身为王爷,自然要写奏折将此事告知楚渊。而楚渊也就顺水推舟,任温柳年为钦差大臣,前往东海与段白月“和谈”,实为盯着楚恒,以防他又横生枝节。温柳年道:“咳。”楚渊摇头:“爱卿多虑了,西南王此番只会留在沐阳城,不会有任何多余的要求。相反,在爱卿抵达大鲲城后,若是有事需要人帮忙,尽管暗中去找他便是。”温柳年双眼愈发疑惑。“若无其他事,便退下吧。”楚渊道,“朕想一个人静一静。”温柳年只好起身告退,却依旧满肚子疑虑。宫外官道上,有个人正在等他。周身气场有些冷,眉眼极为英挺锋利,正是在西北人人都要抢画像的赵越赵公子。英俊得很。温柳年小跑迎上前。“今日怎么这么早。”赵越笑笑,“还当又要吃过晚饭,皇上才会给我放人。”“皇上今日有心事。”温柳年道。“皇上也是人,人自然会有心事,何至于一脸费解。”赵越带着他翻身上马,“想回家还是想去吃馆子?”“去城外走走吧,安静。”温柳年道,“我想想事情。”赵越点头,调转马头上了小路。沿途百姓看到后,纷纷热情踮脚,将手中刚摘下的野果递过来——温大人爱吃,全王城都知道。而且这可是大楚第一才子,若是能趁机摸一摸手,说不定自己能学会吟诗。但即便是大楚第一才子,也有脑袋打结的时候。温柳年也是头回知道,原来皇上与西南王彼此间居然能如此信任。朝中众人都在议论,说皇上敞开了大楚边境。可换一方想,西南王也是彻底丢下了大理——这当口皇上若派沈将军南下,只怕西南十六州在数月内便可收回,还要捎上苗疆七十二寨。退一步讲,就算朝廷什么动作都没有,西南王也要在沐阳城待至少一年,待等到大楚军队重整国库充盈,有足够底气来对付楚恒的时候,才能回大理。在山间坐了足足两个时辰,直到日落月升,温柳年还是一头雾水,没想明白皇上究竟给了段王何好处,才能让他如此死心塌地不图回报。他自幼便天资聪颖,从来没有看不清的真相,想不明的内情,这还是头一回。而在被楚渊当朝训斥过几回后,朝中的臣子们也总算是消停了一些,至少不会再以首叩地,涕泪满面说一些“西南王狼子野心,皇上万万不可掉以轻心”之类的句子。四喜暗中松了口气,这事可算是过去了,自打消息传来王城,诸位大人来了一茬又一茬,就没见皇上的眉头舒展过片刻。这日午后,王城日月山庄的商号中,一个老管家正在院子里头惬意晒太阳,听到木头门一响,睁眼瞧瞧,赶紧站起来:“叶谷主回来了。”叶瑾神情恍惚:“嗯。”“谷主?”老管家见状不解,“出了什么事?”“没事。”叶瑾道,“我有些晕。”老管家还当是他中暑,赶忙张罗着吩咐下去,让厨房煮些酸梅汤送来。叶瑾无力摆摆手,也不想多说话,一个人坐在后院台阶上,看着院子里头的大水缸想事情。方才他进宫,恰好看到太医院门前有人在卸货,三辆马车上堆满了药材与珠宝,还有七八个骷髅头颅,都剥了皮,干干净净的,于是被惊了一下。太医院管事见状赶忙解释,说是西南王送来的,药材归太医院,珠宝稍后会送往国库,至于这些骷髅,则是些不长眼的苗疆部族首领,试图侵犯大楚边境,烧杀抢掠扰民,所以全部被西南王咔嚓剥皮,送来给皇上解闷,如此已经有半年了。这玩意还能解闷?叶瑾抽抽嘴角,去御书房时,顺便提了一句,却没料到楚渊的反应却有些……一言难尽,最后更是找借口躲去了户部。叶瑾在御书房里呆了一阵子,终于后知后觉将所有事串起来,重新想了一回。有些决定,站在天子的立场来想,的确过于草率,可若站在情人的立场,却无需任何理由就能想得通。比如说敞开的国土边境,比如说无需任何书面签订的盟约,比如说在提起段白月时,经常会出现的沉默与隐隐笑意,比如说四处找天辰砂,比如说“随他”,再比如说“西南快到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