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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修筠道:“你分明不是这样的人,你做下这些,最终只会令自己痛苦。”“我并不痛苦”王惟弈笑道,“相反,我只觉得畅意,前所未有的畅意。”他指尖勾起叶修筠的下巴,嗓音中满是愉悦的笑意,他不紧不慢继续道:“你奇怪我为何不杀你,因此有了幻觉,认为我心中还有爱,还有善,还有那些当初害我失了性命的无用的东西。我只能说,现在的你,过了十年依旧毫无长进。”王惟弈的手缓缓下移,摸到叶修筠平坦的腹部。叶修筠的肤色苍白冷质,本人又十分的畏寒,令人往往错觉他缺乏体温,而王惟弈却比世上任何人更加了解他的温度,尤其是在那人情动之时,炽热得如同火焰一般,连带自己随着他一起燃烧。真的是很温暖呢,而王惟弈现在突然讨厌起这种温度来。心想还是冰冰冷冷的比较好,那样反倒方便,杀掉他就行了。封藏在冰中,供他日日看着,乖乖的,永远不会再背叛自己了。或者制成冰雕,那样还能够触碰到那人,墨黑的发丝,如画的眉眼,淡淡的唇,那些早已经深刻入自己脑海里的美,都能够触碰到,永远不会再失去了。然而,王惟弈又想着,别这么轻易放过他。这十年间,自己被囚禁在这小小一方天地中,若不是因为深刻在心中的恨,他定是无法坚持,恐怕早已魂飞魄散,好不容易熬到今日,没理由回报得如此简单。他吻住叶修筠的唇,一瞬间恍若时光倒转,他仿佛还是当初青葱时候的懵懂少年,小心翼翼的细细吻舔着对方柔软的嘴唇,胸中爱意虽然如同风暴一般,汹涌得几乎要将自己撕扯的血rou模糊,但他仍是待那人如最脆弱的珍宝。担心伤了那人,所以不敢轻易动作,怕美梦惊醒,怀中人会如云雾消失,再也寻不回来。若是那满腔的爱意统统转化为恨,又会是怎样?王惟弈觉得现今自己的心反倒应该是平静了,犹如一片至极的死地。任凭叶修筠墨发飘散,青衫飞扬,也激不起一丝一毫的涟漪。他,王惟弈,十年前就已死去,死在怨恨与不甘之中。一个死人的心,怎会再起波澜?怎能够继续爱一个人?死人的心中,只是冷冰冰的恨意而已。将叶修筠抱紧,指下感应到叶修筠腹中血脉的流动,王惟弈笑得更深,一双美目显得愈加光彩明亮。已经可以了。小禾叹息着给睡得不省人事的叶修筠拉上薄被,一边想着自己近期没少为了主人的事唉声叹气,再这样下去,万一福气真给叹没了,一定要把他猛摇起来算账不可。嘴上虽不客气,手中的动作却一直没闲着。小禾要将叶修筠的手也放入被中,然而抓住那人手腕,触及的肌肤却湿凉得骇人,仔细一看,发现叶修筠j□j在外的皮肤上面竟结了层薄薄的冰霜。小禾惊愕,这才觉出周围的温度于之前已是大大不同,分明不是夏日里该有的温度。渐渐地,连身上的热汗也尽数转化为冰水,甚至还能够看见自己呼吸间凝结而出的清氲白汽,这简直如六月飞雪一般荒谬可怕。小禾忙颤声去唤叶修筠,才刚开口,就见叶修筠惊坐而起,原先盖在身上的冰霜随着动作纷纷落下,如雪般四散飘零。没等小禾缓过神来,惨叫声已如惊雷般在耳边乍起。叶修筠性情温和淡然,说话一向是慢声细语的,这是小禾第一次听见他大声,而且还是如此震慑人心的凄厉惨叫。“公子!你怎样了!公子!”摔到地上的叶修筠捂着腹部蜷成一团,一丝也无法动弹。仿佛有人正举着冰刀在他腹中乱搅,毫不留情的将他的五脏六腑切得支离破碎,冰寒的剧痛汹涌席卷,几乎吞没了他。晕过去,只要晕过去就好了……他如此想着,可惜身体不由自己掌控,偏又清醒得很。他恍惚意识到,是王惟弈故意为叫他感受这份痛,才将他自梦境逐了出来。叶修筠似乎听到了王惟弈的声音。王惟弈有一只铜铃,初识时便见他带着。王惟弈很是珍惜,几乎贴身不离,只有私下无人时才会给叶修筠看。王惟弈说过,很小的时候,只要他一哭闹,母亲就解开檐下用来惊走鸟雀的铜铃,拿它来逗自己笑,所以这是他现今留存下来的,唯一与过去牵连的东西。叶修筠知道,那其实也是世上唯一能够证明王惟弈身份的东西。铃上雕琢着腾飞的金龙——那是惟皇家才有资格使用到的图腾。而此刻他听到了清脆而急促的铜铃声,一下,又一下。仿佛近在咫尺,又像是自很遥远的方向穿透而来。冥府鬼差的引魂铃一般,身体的痛感同时变得麻木,如同灵魂被牵引而出,茫然的在rou身周围飘荡。叶修筠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死亡,他心中异常平静,隐隐中又有些不甘心。并非因为rou身的殒灭,而是为了从此之后永无法再见的人。终究还是无法淡然啊……叶修筠想,难怪王惟弈瞧不起他,连他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了。分明想着要赎罪,只要那人愿意,他什么都可以舍弃掉。怎么临到关头,却变得退缩起来。真要弃那人而去吗?既然是那人的意愿,他已无怨,亦无悔。作者有话要说:☆、灰衣少年陡峭山道上,小禾独自奔跑着。见到主人难受得几乎要死去的模样,他手忙脚乱的急去请郎中。虽知道或许没什么用,但若是能缓解一下主人的痛苦也是好的。小禾是个孤儿,双亲死时才六岁。若不是得叶府收留,早就不知道流落到了何方,也说不准还有没有命在。所以他即使拼出了这条命,也定要护叶修筠周全。小禾这一走神,不慎踩到路中碎石,脚一滑,就这样顺着崎岖山路滚落了下来。小路不远处便是河谷,若掉下去,不死也成了残废。小禾吓得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然而预想中的头破血流并未发生,仿佛落进了滚滚云层里,软绵绵的也不疼,缓了一阵,才发现自己瘫坐在地上,前方一人玉树临风立在眼前,一脸关切的正看着他。男子一袭灰白道袍,连披散着的头发也是灰白的颜色,但看容貌却又十足的年轻,圆润的脸庞,五官带着一股少年特有的朦胧感,虽不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