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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唇欲诉未开。“……你……”苻秋朝后退,一手撑地。东子用力擦干净他的脸,沉声道,“皇上脸上沾着墨,不雅。”“……”东子出了承元殿,身后咚一声,是茶盅砸在门框上,四分五裂一声碎。他耳朵动了动,外面日头照着他脸色如同晚秋的一抹槭叶。“过半刻再进去收拾,省得皇上骂你。”东子朝外头太监吩咐,便把腰带紧勒,下台阶去。及至下午,姜松府上,未及春日,府里却是春光潋滟。京中西角门,后面一条通巷,满街倚楼卖笑,又作“花街”。姜松府上门房早已站着,院门大开。外头日头熏着,姜松骑马,以一架牛车,载着四名花街带出来的美人儿。个个拿扇子遮面,正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别一番风情。到门口,小厮便下来迎,他府里养的婢女极多,个个都是正当龄的少女。“来,都来坐,把惠泉酒拿来开,陪爷吃一钟。”姜松正要摘下方同花娘们戏耍时蒙的布带,忽被按住了手。他便顺着那手往上摸,连连咋舌,“姑娘年轻时候,必定吃了不少苦,这骨架子……也生得略大些……不妨不妨,到爷这儿来,就不叫你吃那非人的苦。”东子面无表情站着,一花娘忍不住笑出声。“哎,别笑,爷说认真的。再没有比爷认真的人了,来,亲个嘴儿。”姜松噘嘴,又松,大叫道,“酒来!爷要喂姑娘吃一钟热酒,仔细发不出。”惠泉酒来,倒上,东子剑鞘抵着下人的脖子。姜松只道抱着个美娇娘,要来亲。东子自怀中摸出刚在rou市买的块猪皮。“姑娘这嘴,生得挺大。”姜松边亲边咕哝,手来东子腰上抱,“腰线生得妙,就是……块头大了点。再亲亲,爷仔细尝尝。”东子板着脸,把猪皮往他脸上一贴。姜松这才反应过来,扯下布条,登时无言以对。“宫里当差这么得空,来不叫人传,尽捉弄我!”姜松抹了把脸,一手俱是猪油,连擦的地方都找不着。那群花娘个挤着个笑,姜松指着,大骂道,“还笑!都不知道给爷说一声!就知道看爷笑话!”一个花娘笑上来扯帕子给姜松擦脸擦手,伺候得他脸色松活,才道,“见爷玩得高兴,不敢打扰。这位爷来得急,没走正门的,听说侍郎大人这儿的梅花好,叫个下人带奴家们先去转转。你们好说话儿。”“什么事,说罢。”姜松坐下,拿酒来喝,又有些气恼,朝东子扬一扬酒杯,“好好的酒兴,被你全搅合了。银子得赔我。”东子睨着眼,“没有。”姜松哭道,“堂堂大内总管,没银子,唬我呢!”东子没说话,抱过酒坛,一口就消得半坛。姜松rou都疼了,不敢再废话,问,“到底什么事?”“朝廷须得派个人,去收拾八王爷。”东子喝了半坛酒,半点不醉,目光深邃。姜松背上rou一跳,忙摆手,“给卫帅效力这么多年,朝廷半点赏都没有,好不容易从关外回来,看,我这本也是细皮嫩rou的,现给北风割得,皮糙rou厚,面如黑炭。想续个弦,都难如登天。好歹让弟弟享几年清福。”东子手在桌上一按。姜松脸色剧变,“哎,别,这石桌耗了我好些银子!看到上头的花没,流云如意,凳子上的花鸟,那都是匠人手艺。别动别动。”见东子沈着脸不说话,姜松叹了口气,“知道跑不脱。唉,这直接和我说没用。卫帅说了,叫我别出头。”他眼珠飞快在东子脸上一溜,“他想叫你去为皇帝卖命,上回你带跑四万人的事,他还记着。”东子想了想,说,“你请旨,皇上会准。”“废话,有人主动请缨,对手是八王爷,那家伙,有多油滑。你又不是头一天知道,叫谁去不是受死。我不去。”姜松把酒杯一放,想进去换身衣服,被东子扯住。“你脖子上有什么?”东子问。姜松痞着脸,扯开领子,麒麟角,脖子,硕壮身躯,四足登云踏雾。他笑笑,“你说这个?”东子眯着眼。“你说,为先帝卖命,讨得什么好处?人得活得实在点儿,你还有一家老小在,右相那么大年纪,流放路上,没折腾掉命,那是运气。老弟的运气就不行了。”天空一碧如洗,半丝云都没有,姜松的目光,似乎透过天顶,到达遥远的地方。他的手捏紧,又松开,低下眼,看着东子,道,“你说是么,东子哥。”是夜,皇宫内院,东子坐在自己独院里,影子投在地上。他盯着看了半天,起来洗衣服。捣衣声歇,外头隐约传来脚步声,他抓着袍袖,一通揉。一小太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猛咽口水,道,“干爹,赏口水喝!”东子道,“井水。”那小太监自去打水,回来他干爹还在洗衣服。小太监哭丧着个脸,“干爹回来怎不去殿上,皇上着小的来找。”“不去。”“皇帝诏令,还能不去的?!”小太监圆眼鼓出。“洗完衣服去。叫他去昭纯宫等。”小太监哭笑不得,这话原封不动传回去,他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走到门上,又回来问,“干爹没事吧?”东子看他一眼,“没事,想静静。”“……那您赶紧静,皇上白天就不大高兴。”见东子又开始洗衣服,小太监讪讪道,“知道干爹比小的当差久得多,不需要提醒着,不过还是当心些。”东子嗯了声。云含这边赔小心伺候着,人传东子来了,云含才松一口气,退出去时满面担忧。这时辰上苻秋还在批折子,奏章自承元殿搬过来,摆在几上。东子拾起地上两本,扫了眼。“朕倒不知道,兵部同四叔什么时候勾结一气的,一个二个,四叔说什么便是什么了。”苻秋阴着张脸。东子随手把折子甩过去,正堆在小山似的奏折顶上。“吃晚饭了么?”“……”苻秋坐立不安地等了一下午,这人一来问了句无关紧要的,他登时笑不出也勉强笑了笑。“你吃了么?”苻秋问。“还未。”于是昭纯宫里传晚膳,吃过苻秋心绪稍宁,泡过澡来床上抱着。苻秋这时懒洋洋的,竟全忘了方才还糟心的事,东子的手在扯他衣带,便只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