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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实是,他对于那些企图探入自己身体的触手没有任何的抵抗之意。艾文怀疑现在的自己看上去大概就像是那种小巷背面被人唾弃的醉鬼。他的身形剧烈地摇晃着,步履蹒跚,连保持基本的平衡都变得如此困难,因为就像是他在不久前(或者很久之前)所担心的那样,他身体的一部分仿佛已经跟这条长长的甬道连接在了一起。怦怦——怦怦——怦怦——从甬道深处的渗透而来的律动,在不知不觉中与艾文的心跳共振了。终于,当艾文发现自己已经在无意识中停下脚步,他终于彻底地崩溃了。他不仅停下了脚步——他甚至在不知不觉中张开了自己的双臂,像是想要拥抱些什么异样,一步一步地迈步走向了水道的内壁。现在这条水道的内壁已经变得如同动物内脏一般湿润,柔软,暗红,表面遍布着纠结在一起的经络和血管,还有一些肿瘤是的赘生物。艾文伸出手,用直接撕开了一些赘生物半透明的薄膜,他并不意外地在其中找到了如同葡萄一般簇生在一起的眼珠。祂一直都在看着他。第9章艾文的手颤抖了一下。他近乎条件反射地将那一簇眼珠丢了出去,那玩意在地上滚动了几下,然后便被地面上那些濡湿厚重的暗红色苔藓给吞没了。但自始至终,那些圆形的瞳孔始终都凝视着艾文的方向。这一幕彻底地击垮了艾文。艾文用手抱住了自己的头,他背靠着甬道的墙壁,缓缓地跪了下来。那种深邃的,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的绝望终于彻底地淹没了他。年轻而苍白的法师学徒彻底放弃了抵抗,放弃了逃跑,放弃了去思考这一切究竟是如何发生的,更放弃了自己回到原本生活的希望。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团快要熄灭的火焰,橙红色的光和热都只剩下最后一点。“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艾文像是婴儿一样蜷缩着自己的身体,他无法控制地轻微地摇晃着自己的身体。掩住耳朵之后,他自己的低语听上去显得格外响亮。哦,不,那听上去依然跟人类的语言没有什么两样,但是……但是有一些改变已经出现了。艾文敢发誓,如果是在现实中,他说的这段话大概不会有人能听懂,当那句话从法师学徒肿胀的喉脓中冒出来的时候,听上去就像是一连串浑浊的摩擦音和抽泣。但还是有人——有东西——对艾文模糊的低语做出了回应。哒哒——那种古怪的声音前所未有地变得响亮。这条仿佛永无止境的隧道,就像是真正的生物的内脏一般,开始不断地律动。湿润而柔软的触感从艾文的背部传来,就像是有人用一张生rou做的大毯子一般,自后向前地企图将他整个人包裹进去。艾文轻微地挣扎了一下,就像是一只深陷于蛛网之内,已经被注入了麻醉剂的可怜小虫子。但他很快就放弃了抵抗,他的脑袋有点晕晕沉沉的。背部传来了一种舒适的麻痒,艾文有点茫然地偏过头,他看见了自己苍白的皮肤——已经与隧道的暗红色的表皮粘结在了一起,那种麻痒的感觉显然便是因此而产生的。“你要吃了我吗?”艾文喃喃地低语道,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释然。他终于可以从这种漫长的折磨中解脱了吗?哒哒——那种摩擦声变得越来越清晰。很快,艾文不得不放松了自己的身体:更多的触手从穹顶上方垂落下来,它们就像是饥渴的毒蛇一般缠绕上了艾文的四肢。艾文低着头茫然地凝视着它们,他麻木地注视着那些触手表面分化出来的,如同珊瑚枝条一般的细小触须触上他的身体——然后融合开始了。与触须接触的皮肤处传来了熟悉的麻痒,很快,艾文的皮肤也染上了那些触须半透明一般的颜色。“嘻嘻嘻……”艾文听到一阵笑声,但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那是他自己的笑声。哦,是的,是他自己在笑。“这是假的。”艾文听到自己用那种陌生的声音嘟囔。没错,这应该是假的,他只是在梦中,这只是噩梦而已。也只有在噩梦中才会出现这样的场景——他正在与某种怪物合二为一,相互融化在彼此的体内。这是在现实中绝不可能出现的事情。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想想而已。是啊,毕竟就连这所谓的房间,其实都只是他的“想象”。艾文的神经松弛了下来,他觉得自己仿佛正在融化,就像是一块被不小心搁在壁炉上方的软黄油,他的表皮变得柔软,湿润,然后一滴一滴地流淌下来……“哒哒……哒……”而一脸麻木的法师学徒耳朵里,那些触手也在同时蠕动,它们满是粘液的表皮与艾文的耳道相互摩擦,发出了细小的声音。【“艾文——艾文——你——”】那是异常古怪而别扭的声音,经由那些细小的触手,从艾文的耳道深处传出来。尽管艾文早就觉得自己已经彻底放弃了所有生存的希望,可当他听到那声音时,他还是情不自禁地战栗了。那声音听上去有那么一点儿熟悉。有点儿像是一只海侏儒的声音。但艾文绝不会觉得那声音真的来自于自己那位倒霉的前任室友,因为即便是再迟钝的人也不会错过那声音里蕴含的怪异……无可名状的扭曲……那感觉就像是某种生物,某种违背了所有法则以至于完全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位面的生物,正在借用海侏儒的声带向艾文传达信息。祂正在使用海侏儒的声音。【“艾文——”】祂重复着艾文的名字。而艾文过了很久才意识到,祂正在回答艾文的问题。【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艾文曾经这样问过祂。而祂现在正在给出答案。【“艾文。”】是的,祂想要的是艾文。祂想要得到他。艾文颤抖了起来。紧接着,他“看见”了某种东西:不是通过视觉(他的眼球已经被密密麻麻的触须所覆盖,然后溶解了),更不是通过任何一种他所能理解的感官,但是他依然“看见”了祂。从实际上来说,你几乎不太可能用人类的语言或者思想去概括祂的轮廓,但如果一定要勉强的话,祂大概可以被形容成一团……邪恶的影子。是的,极度的邪恶和极度的扭曲。仿佛连光线和时间在流淌过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