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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看云冰的气色,果然……北地上乘胭脂,难掩几夜风雨无眠。议事时,众臣心平气和,言辞得体,对女帝礼敬有加,直到中间那叠奏折一封封抽尽,见了底。金年轻轻咳嗽,小太监端上了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云冰笑了笑:“韩卿可知这是什么药?”韩水:“不知。”云冰道:“这是千年人参汤,提补元神用。”玉石献瑞之事,开议。云冰饮下一口参汤,徐徐道:“左边这叠,主阴阳相合,言联姻之事。右边这叠,主瑞星东升,言立储之事,众卿说,朕该……”“陛下,玉石献瑞,主瑞星东升。”云安直截了当,“元旦诗会,宜定册立东宫之事。”附议者,无数,云冰没忍住,还是默默地数了一数:云安、南正、冬青、于贤、苏木、景兰、泽漆……“陛下,臣主联姻。”众目睽睽之下,林尚书笑道。那一瞬,殿前烛火纷飞,仿佛整座大殿中刮过的不是冰霜,而是春风。云梦女帝望着前方敞亮宫门,欣然一笑,落了泪。抗议之浪潮,狂涌而来,淹没昔年情愫。云冰饮一匙参汤,肃清群鸦:“韩卿在不在?”韩水不惊:“臣在。”云冰:“云梦为何不能与九界联姻?”韩水绕开话锋:“九皇此来,为借兵复国,平诸侯之乱,救九界苍生于水火。”云冰:“恩?”韩水:“臣之见,陛下应当把握此次良机,扶立九皇,掌控九界残土。”云冰闭上眼想了想:“这话,朕听着很熟悉。”楚容叹了口气:“陛下,那日在梅园,臣提起过此事。臣附议。”他身上那一袭一品官袍,秋毫不染,平如早春湖面。喝了参汤,云冰似是缓过一口气,语气温柔:“所以说,你们二位是商量好了?”韩水与楚容相望一眼,异口同声:“臣不敢。”云冰似是无心道:“韩大人,私见九皇,暗桩交易你都敢,还有什么你不敢?”霎时,风云骤变,龙颜晦暗。韩水手心一紧,先不说话。“陛下,此事若没有证据,不可妄言。”先破沉默者,刑部尚书,冬青。随后,礼部尚书道:“这个,据臣所知,韩大人从未踏入过六方驿馆。”底下几人见状,亦纷纷出列辩白。于是,林昀笑了笑:“陛下,或许是小人作祟,诬陷……”话还没说完,云冰来了兴致:“林尚书,朕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林昀笑意顿僵。云冰道:“比方说前几日,朕密令韩卿去见九皇,不过带几句话而已,却总有那么些个小人,见不得朝堂清静,欲行挑拨之事。”群臣大惊,戏里人扯戏外人,戏外人瞧戏里人,乱作一团。紧张之下,林昀竟错把手中芴板当成羽扇,摇了两个来回。唯韩水不动声色,冷冷地盯着云冰。云冰心酸一笑:“诸位爱卿,别再算计朕了,行也不行?朕……”云安咳嗽了声,巍然道:“陛下,若圣意已决,请宣旨。”云冰咬咬牙,一把抓起杯盏,当着满朝臣子的面,摔在了云安跟前。一地参汤尚且冒着热气,小太监速速上前收拾。金年公公清了清嗓子,尖细二字:“圣谕。”众臣跪于地,聆听圣旨。圣旨简之:“扶立靖轩,伐九界;册立云翎,定东宫。”“陛下圣明!!!”一片呐喊,排山倒海。群臣叩拜,起身,鞠腰碎步,倒而退散。殿上唯剩韩水一人,孑然而立。君臣,隔着十八排烛火,甚远。云冰叹气:“元旦诗会,国之大典,朕为大局计,不会怪罪。”韩水:“陛下圣明。”火光摇曳中,云冰悠然步下玉阶,身后拖着玄色长袍。她走到韩水面前,轻声问道:“朕就想听一句实话,卿究竟,见没见九皇?”韩水平视前方,镇静地答了二字:“没有。”云冰笑了,背过身,良久不语。韩水瞥了一眼金公公,见其气定神闲,不似往常惊乍,已知帝心。“青楼小倌之子,入我云梦东宫为主,且不论一路风雨坎坷,韩卿终于还是赢了。”云冰笑道,“卿让朕无法挑剔。”是日,韩水乘一品椿木马车,去了一趟江北。江北烂锣街,早已不复存在,现如今是几百亩齐整的耕地。地里覆满霜雪,亮莹莹,与锦江连成一片,韩水踩在冰冷的泥中,任土渍蹭脏衣袍,跪下了。“儿不孝,未尽赡养之义,未续香火之弦,儿,愧对父母血rou恩情。”洒酒归田,“然,儿所能及者,护天下无父之子,勿再受人间疾苦。”作者有话要说:单机了这么久,看到一两个小天使真的很开心呀~萧国舅还在病痛中苦苦挣扎,他下线之后,剧情会有较大变化~第59章除夕廿五之夜,莹雪满园,阁楼之上隐隐飘来一二缕琴音。韩水方才回府,刚巧路过,便拢紧身上虎绒,静静听了一会儿。云汐阁,藏有名琴十余架,却问:“阁中谁人在弹‘凡尘’?”阿瑞有些惊讶:“大人听的真准。”登楼,推开门,见古银琴前,一位樱草色云裳,腕戴碧手镯,一位天青对襟袍,发饰罗华簪,正是夕雾和秋半。二位公子偷偷习琴,突然被撞见,甚是惶恐,喏喏行礼道:“韩大人。”韩水却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双手。这双手,十指修长,指节分明,干净白皙,却多少有了岁月痕迹。仔细一看,虎口处,还刻着道淡淡的疤痕。“上古夔神坠世,化为人间凡尘,凡尘这琴,有些年岁了。”韩水脱去身上虎绒,携着一股淡淡的泥土香气,平坐在小辈身边。秋半笑道:“齐将军喜欢听这琴,还喜欢。”韩水:“那倒是真的。”夕雾斥了秋半一眼。韩水用三分力道,拨了弦,复又摁平:“你们方才弹的是七弦曲,然而凡尘之精魄,在羽音和商音。”“羽音,曲调之址,一旦走偏,曲风就不正,倒是这商音,可为阴柔,可为阳刚……”韩水情不自禁,抱过古银琴,弹了一曲阳春白雪。秋半心醉,染了泪:“习琴时,稍稍偏一个音,管司便要罚跪三个时辰。”韩水:“泽霏么?”秋半点头。韩水笑了:“他当年,不仅跪,头上还要顶石头,还得挨饿挨打。”韩水也不知自己怎么回事,本来只是想独自编一首曲子,却在云汐阁里陪两个小辈聊了恁久。他当真想过年了,过一个不用与南玉争宠,不用在帝前献媚,不用和公主道喜的,平平安安的年。然而,一回到正院,看到齐林裹着棉被,坐在房门口逗鸟,他又不想过年了。“鸟也是要睡的,你别吵人家。”韩水抓住被角,似抽丝一般,把齐林身上的棉被往房内拖去。齐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