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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撑不过……明天寅时……到时候,主上他……”“住口!”突如其来的厉声喝止炸响在寝殿内,伺候的侍女和门外的侍卫全都不自觉心头一颤。只听“砰”的一声,一拳狠狠砸向桌几,茶杯碗碟被震的叮当直响。年轻的帝王拧着眉,沉着脸,双眼凶狠宛若猛兽。“倚雷无能!”青年扑通一声在司皇面前跪下,双肩剧烈的颤抖,哽咽道。“你试过所有的方法了么?就如此轻易的妄下论断!”司皇寒鸿红着眼,低声嘶吼着。“……若有足够的‘乌风液’,主上体内的毒可释解大半,便能坚持到萧公子回来……”沉默了半晌,跪在地上的青年低低的轻声说道。萧公子……司皇寒鸿听他这样说,不由得伸手捂眼,嘴角泛出一丝悲凉的苦笑。巫烨出事之后,司皇寒鸿第一时间便给暮云萧发了消息。半个时辰前,收到回复。从信中得知,暮云萧此刻距离玄京不过一百五十多里,若不眠不休全速赶路,最早也要到明日巳时前后才能入京……怎么看,都是来不及的…………南啸桓看着眼前的一幕,就如这之前的两个多时辰他所作的一样。自从眼看着那一刀扎入那人的胸口,他便好似陷入万丈深渊。而在听到倚雷那一句撑不过寅时时,心中燃着的最后一撮微弱的火光也噼啪一声熄灭,于是,再也没了光线,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无尽的恐慌。有那么好长一段时间,他就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不知自己姓甚名什,不知自己是否真的活着……脑中无数的画面交错纷呈,不同的场景,相同的脸庞,相同的身影。他想起第一次见面,那粉雕玉琢的俊美男童不屑的撇嘴,眼中淡然冷漠,却还是将他扔上自己的马车;在贯日阁受训的七年时光,他不断被灌输着同一个信念:终其一生,忠心为主,舍身护主;后来阴差阳错之下,他被迫献出身体。他从没想到,那个意外,会给他人生带来那么多改变,会让他体会到那么多快乐、那么多幸福;那人交他武功、免他罪责、和他一起鏖战沙场,将自己的后背和完全信任交付于他……他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世,那人不禁不恼还反过来宽慰他……从未有这样一个人,疼他为他,会对他张开怀抱,将他温柔的拥入怀中。而他,却都做了什么……南啸桓慢慢低下头去,淡淡的血腥味从咬烂的嘴唇上蔓进舌头上,却抵消不了此刻胸口仿佛硬生生撕裂一般的疼痛。“‘乌风液’?……宫中的那些还不够?!”司皇寒鸿喃喃自语,猛地反应过来,愕然惊问。乌风液是由新鲜的乌风花酿制而成。而乌风花,是天下百毒的克星,生长于凤凰山脉极阴极冷极潮之地,这种罕见的野生植物,花期只有三日时间,三日过后,乌风草就会枯萎而亡。此种药性,使得无数医者、江湖人士入山寻求,然而在绵延千里,巍峨壮丽、陡峭高峻的凤凰山脉之中寻找那极不起眼的植物,无异大海捞针,是以造成了由乌风花所制的乌风液的珍贵难得。柳欣梅癫狂之下,用混了无痕草毒物的匕首,不知在巫烨全身上下划了多少道伤口,拖到现在,大量毒素已蔓延体内,存于太医院库房那些根本远远不够。“请陛下下令,从玄京之中所有医馆、药铺调集‘乌风液’。”倚雷低声恳求道,内心却对这个方法根本不抱希望。乌风花采集十分困难,耗时耗力,花费巨大,普通人根本难以支付。就连皇宫也不过藏了小小几瓶,而就算玄京内的医馆药铺中真的有,短时间弄到足够的量的可能性也十分小。他之所以说出来,不过是现下,任何一个可能性都不愿放弃,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也总要试上一试。而此刻已经逐渐冷静下来的皇帝,自然也不可能放弃,他当即转身招来近身太监,让其吩咐下去。“……乌风液……”这边,东卿颜喃喃低语,“咱们宫里也有一些……可惜……”离得太远。“……乌风液?……”南啸桓下意识的重复着这三个字,迷茫的双眼中有什么正一点点回归……近乎遗忘的记忆深处,似乎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对这三个字熟悉无比。“啸桓?!”听得身边动静,女子惊呼出声,急忙奔出寝殿,却只在深沉的夜色中看到了一个一闪而过的残影,“这个时候,你要去哪里——?!”109-110回魂109-110曾经的晴天碧日,在阴翳了一个下午之后,狂风终于不堪寂寞,肆意怒吼了起来。阴森森灰茫茫的天幕下,枯枝在刺骨严寒的风中“吱吱”作响,无力挣扎,街道两旁的店铺旗帜呼啦一声卷折下一刻又噼啪一声展开……随着天色渐渐沉下,空气里的温度也愈发得低了,街上行走的行人裹紧棉袄,即使如此,那无处不在的严寒还是能钻入衣内,让人止不住的打颤。一骑从内城朱雀门直冲而出,所到之处路人纷纷闪避,那急促沉闷的马蹄声让人心惊,而马上之人那散落吹散的黑发、直冲鼻尖的腥味、以及一闪而过冷然森寒的长眸,更让人不寒而栗、浑身僵直。策马疾奔了一刻钟左右,南啸桓已来到外城,循着记忆中的方向,他在有客居门前猛然拉缰,顿时白马嘶鸣、青丝乱飞。压着胸口翻滚的气血,南啸桓缓缓下马,目光在悬挂在外的招牌上扫过,与看似若无其事、冷静自若的外表不同,他的内心不安而焦躁。脑海的记忆不受控制的一幕一幕自动浮出,他紧紧拳,最终抬步迈进有客居的门槛。此刻大堂内灯火通明、人满为患、伴随着喝酒闲谈的嘈杂声,是小二们忙碌的身影来来往往。然而在下一刻,所有的声音瞬间消失,在座的客人全都盯着走进的男人,那样强烈的煞气与满满的血味,根本无法轻易忽视。南啸桓扫视了一圈,转身走向最近处的一个小二。他一步步走进,那小二一步步后退,直到挨到方桌,不能再退才停了下来,结结巴巴的惊恐道:“……这、这位大侠……有、有事好、好商量……小、小的……上有……”“带我去任宗锦的房间。”短短几个字,冰冷阴沉,吓得小二浑身瑟瑟发抖,根本不知他问了什么。南啸桓得不到回答,眼神一沉,再次重复了一遍:“带我去任宗锦的房间。”这下小二终于听清了:“任、任公子?……”“他身边带了两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