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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之前,也曾有过理想,有过意气风发的岁月,想要做活着的传奇。谁没有过这样的梦呢,想要做个好演员,做大明星,供千万人景仰。可是后来那些梦想都一片片地碎了,也许是因为现实太残酷,也许是因为他自己天生就是这么一副自我毁灭型人格。总之最后只剩下有关徐准的残念,滞留在破碎的夹缝间,像碎镜子边缘反射出的最后一丝光亮。现在徐准走了,那最后一丝光亮也不见了。他的世界终于彻底黑暗了。剪秋那几刀带着极其浓重的个人仇恨,伤口捅得开,宋承肚子上总共缝了几十针,肚子被捅破的后果,就是连呼吸都会痛,听说反反复复要疼足好几个月。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是没有伤及内脏。徐准在一切搞定之后,才回到宋承身边,这时宋承已经在床上躺了几周,恢复速度缓慢,平时除了被护士照料着做点康复运动,基本不太能够下床。他给学校打了请假电话,暑期工作眼看是不能参加了,谨遵医嘱,得疗养整整三个月。然而大半月后,实在受不了,强烈抗拒在床上解决个人卫生问题,每天最大的斗争,就是宁肯死也要去上厕所。徐准身高比较高,能透过门上玻璃孔,看宋承下床。慢慢贴着墙,一小步一小步挪动着走路,走几步吸一口气,花费十来分钟,走过那一小段距离,到卫生间,然后关门。一会出来了,又是慢悠悠地走,左右两位护士放开他,给他递过来一副双手拐杖,让他自己试一试。他笨手笨脚,不会用,最后险些摔到地上。虽然特护病房地毯都是很软很软的,旁边的两位护士也眼明手快将他搀扶了起来,但还是看得人惊心动魄。徐准推开门走进去,跟护士一起,把宋承弄上床。等护士撩开宋承病服,做完腹部按摩离开,徐准坐到病床前,低下头,像捡垃圾一样,把宋承手轻轻捡起来。宋承再一次把他手丢开。沉默良久,宋承开口,第一句话是,“医药费是由谁付的。”“我付。”徐准脱口而出。想了想又马上改口,“现在正在打官司,律师说等官司打赢了,所有费用由伤你的犯罪人来付。”宋承听了摇头,徐准在他面前,也许永远都改变不了,永远都是这副老样子,嘴里没一句实话。徐准说,“伤你的人,想必在警察做笔录的时候,你已经知道了。他是我一个朋友的朋友,因为一些事,对我心怀不满,想通过伤害你来报复我。”徐准感到很羞愧,他们圈里的破事和阴暗面,赤裸裸都展现在宋承前面了,一点保存面子余地都不留。继续对宋承说,“他现在已经被收押。要是你愿意,我给你把他弄出来也可以。你想在他身上刺几刀,把伤口原样返回去,也行。至于法律程序,我们自然有办法帮你去规避。”宋承一激动腹部又被牵动起来,疼得皱眉,眼前发黑,汗水渗出来打湿头发。徐准忙碌给宋承倒水又擦汗,又想要按铃,宋承甩开他,“徐准,你还是从来都不会为我想一想。我这辈子也没遇到过这么黑暗的事,更没想到自己一个普通百姓,会遇上这种情节,戏剧化得跟演电视剧一样。走在路上莫名被捅,对于那样的经历和那样的人,是个正常人都会感到害怕,而你还想着要我去见他。有什么好见的呢,让我将那天的回忆再想起来一遍吗。”“你说不见那就不见。”徐准赶忙说,“你不见,我自然也有帮你讨回公道的办法。你不知道,这一阵,在我身上也发生了很多事。经历了这一番,我才算真正见识到了人情冷暖。人都是这样,跟红顶白,把场面弄得热热闹闹,真正出事的时候,没有人会在你身陪你。我只有你了,宋承。我现在比从前任何时候,都更加强烈一百倍地,渴望能和你安定下来。”宋承听了,把指尖的汗蹭到床单上说,“徐准,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现在到底还想不想和你在一起安定下来。”“什么,”徐准从宋承口中听见自己最害怕的事,很自然地不相信这是真的,“宋承,你再说一遍。”宋承闭上眼睛叹口气说,“徐准,你不知道被刺那一瞬间的感受……你们以为刀伤就只是刀伤,现今医学这么昌明,普通器物伤是小事,只要把人救过来,没有死,就无所谓。可是对我们这些幸存者来说,那一瞬的茫然和恐惧,都是真实发生过的,那一刻没有人在我身边,倒下去时,我以为自己会死。”“从前我觉得我对于你的感情,就好像飞蛾扑火,我试过抗拒,最终抗拒不了你,便只有接受。那时我想,不论我们俩的关系能维持多久,只要自己燃烧过了,那么之后,怎么死去也无所谓。可是经历过了这一次,被捅的这几刀,直到现在,我都能感觉到刀刃停留在身体里面的那种冰凉,有血从我下面捂住的地方流出来,眼前慢慢地黑了,像是整个天空,在大白天黑掉。是在那时,我才明白,我不想死。”“我还有这么长的人生,何不去做些让我快乐的事呢。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我以前过分地去追逐爱情,其实早已偏离了正常人的人生轨道。徐准,我是真的有些不想和你在一起了,从今以后,想去做一些自己真正感兴趣的事。”“不……”徐准摇头说,“你没有想要离开我。你只是受伤了,心情沮丧,精神不够好。宋承,你只是一时间,对我有些心灰意冷而已。”“算是吧。随你怎么理解,但我现在确实是产生了这种想法。”宋承的声音低下来,“其实我感到很对不起你。但躺在病床上这半个多月时间,闲着没事,就会忍不住朝那个方面去想。人心的变化真的是很奇妙的,从前我也想不到,居然有一天,我会这么轻易就想要放开你。”宋承将想要离开一个人的意愿表述得这么真实而清晰,这种真实感让徐准窒息。他仍旧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一下站起来说,“那就不要去想了,你现在好好养伤更重要。”“宋承,等你伤口养好了,身体没那么疼,不再连上卫生间都费劲的时候,对未来又会乐观起来的。我这一阵真是有些忙,而且你又不太愿意见我,所以就没有经常过来陪你。我知道我做得不对,以后我会常回来,还像我们以前那样,陪你看电视,读书给你听,好不好?”徐准说完就准备要走,他实在没办法在这滞重的房间里面多待下去。宋承叫住他,“徐准。”徐准身体一僵,停下步来。宋承慢慢地说,“徐准,你不懂……我快要老了。”“我工作忙,而且累。每天下班回到家,只希望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哪怕他像你一样,什么都不会做,只会坐在沙发上,陪我说说话,闲聊几句,那我就已经很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