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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望着楚湫,“啾啾”叫了两声。楚湫笑起来,两眼弯弯的,也学着“啾啾”叫了两声,十分生动。楚湫似乎意识到什么,下意识地瞥过眼瞧了一下子谈,后者正含笑望着他。鸟停留的并不长久,很快就走了。秋天里,连鸟也是形单影只的。楚湫手上的镣铐被卸开了。子谈那时候单膝跪在他面前,低着头十分仔细地替他开锁。楚湫说这里看景致最好,是不错的。子谈的身后是湖水,楼台,以及满池塘的残荷,秋日的晨光与空气落在他发上,世界仿佛都在脚下铺展开来。“锄秋。”子谈握着楚湫的手,低低说着。“你要多晒太阳,对身子好。”楚湫轻轻答了一声:“好……好的。”镣铐卸下之后,子谈什么也没说,把楚湫拢在了怀里,一下一下抚着他的头。楚湫吸了口子谈胸口的气息,慢慢伸手也回抱了过去。…………子谈喝酒那晚上说的话,两人都没有再提起。但楚湫总是自认为,子谈是真的在等自己爱上他。他们如今,不是正在慢慢和解么。自己到底对子谈如今是什么感情呢,楚湫有些迷茫,他辨不清。他现在心里被许多困扰牵绊,因为他既看不清子谈,也看不清自己。楚湫在心里面拼命给自己打气,说,再等一等,我很快,很快就可以爱上你了。可是爱并不是一项课业,爱是无形无声,难以察觉的,天下究竟有几个人懂得爱这种东西,懂得自己是何一时刻爱上的呢。如果这世间的一切能够给楚湫时间去爱,就好了。可惜上苍并不会低头看一看,你那卑微的祷告。37冬天的时候,楚湫做了一个梦。他看见有个背影跪在火里,四周是一个巨大的死阵,冰凉的火舌贴着阵法的边缘不停燃烧。烧啊烧,烧啊烧,怎么也烧不尽。那人的胸口插了把剑,剑柄紧贴着脊骨,把人的背都压的微微塌下去。阵法金色的光路覆盖在身体上,来回流动着,像水的波纹一样。楚湫看着,心口觉得发慌,他想喊些什么,但嗓子并不发得出什么声音。这时,那身影的面孔转过来了,一点一点转过来了。那张面孔上是一团漆黑,没有五官。楚湫猛地惊醒过来。他是坐在窗边的桌上睡去的。照理说,楚湫已经许久不做梦,也不再会惊醒了。这个梦似乎是昭示着什么恶兆似的,让他有些害怕。夜已经很深了,从半开的窗户往外看去,可以望见远处的天空一片红色的亮光,像是燃着团火。楚湫爬上床,缩回被子里,并不怎么睡得着。他脑子里很乱,纷杂地涌上里那些破碎的片段。楚英从玉然回邺都,先破了楚家。在应战措施上,楚成临和楚慕发生了严重的分歧。楚慕主张坚守,而楚成临坚持以云暮玉为要挟,逼迫楚英束手就擒,楚慕认为此举有失落弓阁楚氏的气度,是小人行径,坚决反对。当时偌大一个楚家,已经濒临破碎,而这对父子依旧在争论不休,最后竟演变成骨rou相杀的局面。楚慕心气甚高,但并不工于算计筹谋,兜转之下,他死于楚成临的暗算,像一颗绊脚石般的被他父亲踢开了。在那时,云若望已病亡,其胞弟云若闻携两子奔逃向青阁,俱最后死于乱斗。无人依傍的云暮玉被楚成临所挟,幸而后者最终死于楚英剑下。总而言之,直到这里,都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各得其所。再然后……是楚湫所不愿回想起的。楚湫近来记忆力和身体一样衰退的有些厉害,发现许多剧情的细节都有些记不得了。他并没有意识到如今外面的情况会与书中有多少出入,但偶尔的时候楚湫会想,也许楚英并不会死,子谈不会落得那样的结局,而自己和他如今的困局也有能够破开的一天。他想了会,觉得有些倦意,将头埋在枕头里,打算睡了。这个时候,楚湫听见门口有轻微的声响。有人悄悄地踏了进来,楚湫闭眼听那脚步声,分辨出是子谈。他今天回来的有些晚。子谈走到床跟前,看着楚湫,后者躺在床上努力地装睡,似乎是蒙混过去了,子谈只是静静地看着,没有忍心唤他。紧接着楚湫听到有轻微的解衣的声响,他很快就感受到背后无声地贴上一具温暖的身体,自己被拢进那个熟悉的怀抱。楚湫突然变得很清醒,他睁开眼睛看着空气中的飘散的细尘,一动也不敢动。寂静之中他听见了子谈轻微的呼吸声,没由来的,楚湫的脸慢慢红起来,他觉得心脏跳的厉害。也不知过了多久,楚湫终于动了动身子,稍许挣脱了一点那个怀抱,偏过头去看子谈。子谈没有被吵醒。他和子谈,已经可以相安无事地交谈,相处。但此外,似乎也没有办法更近一步。他总觉得子谈的温柔之下,有些地方不太对劲,然而他究竟还是想不明白。近来子谈看起来总有些疲累,而且常会静静地注视着他。楚湫伸出手指隔空在子谈的眉眼上描摹,想抚平那上面的倦意。我究竟能为你做些什么呢。楚湫这样想着。视线往下落的时候,楚湫正巧看见到了子谈袖口滑出的一点亮光。受好奇心驱使,楚湫忍不住伸手把那带着亮光的东西往外拨了拨。原来是玉佩的另一半。楚湫愣了愣,脸突然变得更红了。他忍不住笑了一下,心里暗想:禹章,你好幼稚,搞得像定情信物一样,你一半我一半的。楚湫从自己脖子里掏出那半块碎片,和这半块拼合在一起。玉佩的色泽与形状都很温润,只是中间还是有着一条很深的裂痕。怎样也抹不平。楚湫看了会,眼里流露出些留恋。他小心地将玉佩塞回去,躺回子谈的怀里。远方隐约传来一声轰鸣,像是火焰爆裂的声音,那里的亮光还没有熄下去。邺都的天,仿佛是要变了。38子谈一直很奇怪。他做了掌权者所不该做的一切事,而且这些不该,他自己应是最为清楚的。他杀伐果断,手腕铁血,然而这个凌厉的程度已经超过了最为基本的界限。在政变之中,子氏一门的本家子弟本就已经死伤殆尽,而如今,但凡是触犯一点戒律的奴仆,都将按以极刑处死。在此同时,子谈对于那些欺辱平民的子氏将领,却是听之任之。不仅是子氏青阁,连邺都也开始变得人心惶惶。这些残酷的,幽暗的秘闻传到邺都之外,传到这片土地的各处角落,愈传愈可怖,愈传愈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