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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我妈,那个女人,她是个施暴狂,是个瘟神,对,许承第一次来的时候,我就应该提醒他。我感觉自己的眼珠子几乎鼓突出来,像探照灯,发射出一束冷光,死死盯着视野里的景物。肩膀上忽然传来毛茸茸的触感,唐维安的脑袋凑过来,也试图朝里面张望,他的脸上更多的是好奇。没有丝毫犹豫,我勒住他的脖子,手掌紧紧捂住他的嘴,把他强行压下去,他看到我的脸,仿佛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猛然瞪大了眼,呜呜地挣扎,口中的热气扑在我的掌心里,又湿又痒。“别动,别出声,”我的嘴唇紧贴他的耳朵,轻声安抚。他立刻安静下来,我松开手,他的脸上有两抹红晕,或许是因为骤然袭来的窒息感。我说,“蹲在这里,不要看。”他看着我,使劲点了点头,眼睛里余悸未消。凌乱的脚步声响起,我的视线重新落回客厅。许承出来了。我妈紧紧跟在他身后,她穿了条大红色的裙子,紧绷的布料把她腰腹的赘rou切割成道道桶箍,在走动间上下晃动。她还化了妆,眼周漆黑,披头散发,高跟鞋敲打在地面上,像来自地狱的锁魂声。许承衣衫不整,白色衬衫的扣子扯开了一半,露出胸前一片皮肤,他极力想摆脱桎梏,我妈的动作却如炮弹般迅速有力。许承被逼到沙发的角落,他脸上有克制不住的愠怒,声音饱含斥责,掷地有声:“周mama,你找我要钱也就罢了,我给你,但我是有家有室的人,你别做得太过分!”钱?我的注意力落在着一个字上,愣了。什么钱?“许老师,话不要说这么难听嘛,”我妈还在向前逼近,我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她上半身欺近许承,那细声细气的声音让我反胃,“难道你不喜欢我吗?你上我家这么频繁,还给我钱,我不信你没别的意思。”“你、你……”许承一把推开她,指向她的手指颤抖着,“你不要颠倒黑白混淆视听!钱可是你开口要的,我找你是为了我的学生,跟你没有半点关系,请你自重!”“好好好,”我妈笑意盎然,再次跨步上前,“要么咱们接着喝酒?是我吓到你了,我道歉,道歉。”“不了,我告辞了。”许承冷漠的答道。防盗门砰一声响,世界安静下来,接着是玻璃碎裂的刺耳声,我妈整张脸因为狰狞而颤动,她把手里的酒杯狠狠砸在地上,口中喷出一串腌臜恶浊的咒骂,她踢倒垃圾桶,疯狂地摔碎东西。我低头看唐维安,他没有看到这些,但他听到了,他对上我的眼睛,一动不动,似乎僵成了一块石头。“在这里等我,哪也别去。”我说。我打开门时,我妈脸上有一瞬的愣怔,而后恢复往日的阴郁,她没问我回来干什么,她指着地上的一片狼藉,说:“把这里收拾了。”我站在原地,动也没动,她似乎察觉到了,走了两步又转回身,眼睛微眯,眉毛倒竖:“聋了?跟你说话呢!”“你为什么找许老师要钱?”我的声音像从胸口发出来。冲天而起的愤怒火焰在进门的那一刻就被本能的恐惧替代了。没有办法,但是我必须问她。“你怎么知道?”高跟鞋的声音,慢慢靠近我。她走近了我才闻到一股酒气,她喝醉了。“你别管我怎么知道,”我说,“你为什么找许老师要钱?”“不是他说要给你上什么补习课吗,想白白弄走你,当然得付点费用,”她又摇晃着走向卧室,似乎觉得这不值得多费口舌,她笑了一声,“租个房都得交房租吧,你这平白多出来的饭钱谁付?我可没那闲钱,你这老师还挺大方,说给就给,不错。”“你这是诈骗。”我说。她走进卧室,又走出来,手里多了一个酒瓶,红酒,她有钱买酒了。她走到餐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做出一副自斟自饮的姿态。她看我一眼,目光森然:“你情我愿的,哪来的诈骗?少给我废话,快点干活!”我还是没动:“你当我是什么?一个能出租的东西?”“你今天是不是反了?”她扔下酒杯,没有太用力,家里以前没有高脚杯,显然,这是新买的,为了今天这一出勾引许承的戏。她没有换衣服,我盯着她腰上、背上层叠的赘rou,人的rou体原来如此丑陋吗?如此丑陋的躯壳还能横行人间,为什么?“臭婊子。”她定住了,而后缓慢地扭动脖子:“你说什么?”“你这个臭婊子。”我看着她。如果眼神能化成武器,我希望从她的眼睛里穿进去,在她的脑子里搅动,七窍都流出血,全身都溃烂,她就该被这样,这个垃圾。我死死瞪大眼,全身的力量都凝聚在眼珠上,直到她把酒瓶砸在我的头上,视线蓦地一黑,暗红的酒液和鲜血混在一起,沿着额头,脸颊缓缓流下来。紧跟而来的是熟悉的疼痛,全身的肌rou反射性僵硬起来,以抵抗外力的伤害。但是这一次,那力道比以往都要凶狠,她手里的酒瓶只剩下一半,玻璃尖端对准我,寒光一闪。我立刻抬手护住头,玻璃深深扎进手臂,一阵钻心的剧痛。但远远不止这些,接二连三地,她就像扎一截木头一样,脸上一开始还有愤怒,渐渐的就变成一种隐晦的舒爽。折磨我是她的快乐。“说,再说啊。”她的声音甚至带着笑意。我不停地闪避,躲到茶几另一侧,她挥舞着武器,却够不着我。我的双腿已经开始蠢蠢欲动,身体先我一步退缩,全身都叫嚣着要倒下。我咬紧牙关,只能让自己先蹲下来,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婊子,你他妈个臭婊子,猪狗不如的垃圾。”她呆住了。酒瓶子落在地上,碎了一地,已经不能再作为武器使用了。我紧紧盯着她,从头到脚都在发抖,这是我第一次如此强硬的反抗,她震惊了,然后她尖叫,抓起茶几上热水瓶砸过来,热水和碎片在我身上一片稀里哗啦。我跪在地上四处闪躲,玻璃和脆片扎进膝盖也感觉不到疼。“反了,兔崽子,你今天是反了,”或许是喝了酒,她的情绪来得比平时更加歇斯底里,“我今天干脆就弄死你,要不是我,你早几百年就喂狗了,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她冲进厨房,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握着一把刀。她的眼睛通红,全身都是红的。我的心骤然一凉。第一刀砍在了我的肩膀上,因为躲闪及时,伤口不深,第二刀划在耳朵上,第三刀扎进了手臂,但我用力抓住了她的手。喝醉了的人力气竟然大得可怕,刀柄在力量的拉扯间微微扭动,原本以为丧失了的痛感突然回归,我疼得眼前一阵发黑,无力地松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