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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风吴小雨可能已经死了?他一定会要我解释,我根本无法作出解释。一辆车从左侧逼近,以极近的距离同我惊险擦过,前方红灯陡然亮起,我猛踩下刹车,然而车子继续疾冲而出,视野里一辆货运卡车缓慢前行。我这才惊觉自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我踩下的是油门。留在身体里最后的感受,是安全带几乎勒断肋骨,天旋地转中,我的意识逐渐陷入黑暗。彻底闭上眼睛之前,我似乎听到了周圣宇的声音,但我已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真实,我听到他轻声说:“别怕,是我。”27【周圣宇】港口的浅湾中有一座废弃灯塔,距离海岸不远,但也不算近,想登塔的话,得租一条船开过去。塔上的白色钟面已停止走动,衬着幽暗的夜空,如满月般在浮动,当我开车经过长长的黑暗,它高悬于顶,看着我,宛如梦中。沿海公路,码头,冷鲜仓库。九点十分,车停在熟悉的仓库门前,我走下车,咸湿的海风扑面吹来,远处海面漆黑,码头上灯火点点,正经历晚间的忙碌。仓库门上挂着一把旧铁锁,长期受风雨侵蚀,表面锈迹斑斑,我用一根铁丝不费吹灰之力地打开了它,大门开启,封闭的潮味钻进鼻孔,没有停顿地,我打开车辆后备箱,把里面的女人搬出来,拖进仓库,扔到墙角,又返身回去抹掉地面上的拖痕,重新关上大门。风和海浪的声音被隔绝在外,仓库里死一般寂静。我打开手机,借着屏幕的亮光打量墙角的女人,从头到脚。她的意识始终清醒,但骨骼松弛剂让她四肢瘫软,无力反抗,连声音也发不出来,此刻她的双眼盈满泪水,眼珠四下转动,打量着身处的环境,目光既恐惧又疑惑。我观察她身体的反应,在心中计算着药效时间,很快,她有了动作,一点点挣扎着,试图站起来,无奈手脚被缚,用尽全力也只是徒劳,她看着我,从被胶带封住的嘴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呜”声。我在她面前蹲下,手机屏幕凑近她的脸,另一手掏出口袋里的枪,她的目光顿住,眼睛猛然睁大,愈发拼命地挣扎起来。这是刘建辉的枪,我拿到它的时候,枪头上还装着一个消音器,不得不说,刘建辉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我把枪口抵上她的额头,轻声说:“不想死的话就别出声。”她的动作一僵。“我只想问你一些问题,”我说,“想好了再说,否则我会把赵小勇也带过来,让你们团聚。”两颗眼泪滚下她的脸颊,她更紧得缩起身体,冲我不住点头。我撕下她嘴巴上的胶带,她的嘴唇翕动着,却强忍着保持沉默。我说:“黑子在哪?”“我、我不知道,”她的声音和身体一齐颤抖着,拼命摇头,“我只知道他在船上给人帮工,隔几天就要出海,他不跟我说他在哪。”我沉默地注视她。她满脸都是泪水,一眨不眨地望着我,露出哀求的表情:“真的,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敢骗你,求求你放我走吧,我还有孩子……”我冷冷打断她:“你最后一次联系他是什么时候?”“刚才,就刚才,”她脱口而出,“我想跟他说警察来了,问他知不知道阿辉死了,可是信号不好,电话一直没打通,他……他可能出海了。”我把手机放在地上,她本能地往后瑟缩,枪口更用力地贴紧她的脑袋,她立刻全身僵硬,不敢再动。我从口袋里拿出另一个手机,这是在她身上搜出来的,我打开通话记录,找到最近拨出的一个号码,没有署名,是一截空白。“是不是这个?”我把手机举到她眼前。“是是,就是这个,”她疯狂地点头,“他每个月换一次号码,这个是才换的,没几天。”我看她一眼,在屏幕上点击视频通话,手机的摄像头对准她的脸,确保那头的人可以看到她脑门上的枪。在她越来越颤抖的呼吸中,听筒里传来一道细微声响,有人接起来了。“……”吴小雨终于忍不住哽咽出声,眼睛却死死盯着屏幕,泪水滚滚而下。短暂的沉默后,我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怎么回事?谁在那边?”吴小雨对上我的视线,她的眼神惶恐而焦急,交错在我和手机之间,我看到其中的某种蠢蠢欲动。我轻轻摇头,心下一片了然的冰冷,在她的声音冲破喉咙之前,我扣下扳机,一声闷响,子弹从她的后脑穿出,射进背后的墙壁。她甚至没来得及反应,依然直挺挺靠坐在墙角,只是脑袋后仰着,双目圆睁,再也无法动弹。血从枪眼里缓缓流出,在她的脸上划下一道红线。我慢慢站起身,手机里传来男人急促的呼吸,接着是竭力压抑地近乎变了形的声音:“是谁?有种给老子露个脸!”亲眼目睹妻子死在眼前还能如此镇定,这个男人不能说不可怕,把他放在名单的末尾是正确的,高志杰刘建辉已经死了,卸掉了爪牙的野兽,除非永远孤身潜伏在黑暗中,否则一旦踏出森林,等待他的不仅是天罗地网,还有隐藏在枝叶间猎人的枪口。我举起手机,在仓库里绕行一圈,然后微微靠近听筒,低声说:“记得这个地方吗?”他的喘息声突然停顿,如同被按下了停止键。“我给你一天时间,”我对着听筒说,“明晚的这个时候,我在这儿等你,别动歪心思,不然下一个就是你儿子。”“你把我儿子怎么样了!”他终于失控,野兽愤怒地咆哮,“你他娘敢动他一根汗毛,老子杀了你全家!”全家?我不由冷笑一声,干脆地挂断电话。如果我有全家的话,你大可以试试。遗憾的是,我没有。我拧下枪头的消音器,又卸下弹匣,五发子弹已用掉四颗,弹匣里孤零零躺着最后一颗子弹。等这一颗子弹也没了,我的使命就达成了……我走到吴小雨的尸体旁,有些茫然地望着她。她背靠墙壁,脸上的红线在流经鼻子的时候偏了方向,顺着她倾斜的脸颊蜿蜒而下,有一两滴血滴落在地面上。我转过她的脸,把早就准备好的刀插进她的太阳xue。然后我从裤兜里拿出刚买的纸牌,红桃J,骑士杯,代表爱和情感。从一开始,它就是我留给唐维安一个人的。我想他。我们从未分开过这么久。墙根下的汽油桶是刘建辉死后我搬进来的,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我把吴小雨的尸体塞进去,她像一块被折叠的抹布,破旧沉重,我把纸牌放在她歪斜的脸上,最后看了一眼,扣上盖子。右手掌还有些微微发麻,我走出仓库,重新锁上大门,犹豫了几秒钟后,我打开后备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