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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藏,想放弃想逃避的时候,这么干脆明白地,把他从沉溺的泥沼中里拎出来,面对现实。孟冬初喜欢赌钱,他知道这是不好的,也知道怎么做好的,但他就是戒不掉。这件事,他知道“去面对”对自己是好的,但是他就是不想面对。多半是因为绝望的缘故。和多年前一样,宋远试图帮他破开那些绝望。他有些庆幸,在他束手无策的时候,还有个宋远来安排这一切。只是没想到四年之后,他还会这么做。想到这里,孟冬初莫名地笑了起来。黑咖啡不加糖,他没觉得苦过,这时心里却有一些苦。宋远回来了,直接坐到了孟冬初的面前。“看到了,是吗?”宋远问。孟冬初知道这个“是吗”是在向他确认是不是姜母,他不愿意说话了,把目光偏到一边,点了点头。宋远看到了他眼眶微红,漆黑的眸子底下,泪光闪烁。“这次,麻烦你了。”孟冬初说。宋远知道孟冬初极其敏感,面对不了关于家人的事情,小时候人家一提到孟冬初的父亲,随便说什么,都够那个优等生小朋友内伤半天。但是脓疮总得戳破,孟冬初不敢,那他宋远来。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帮他的了。“她叫姜如梅,读音没变,换了两个字。瑞泽集团董事长夫人,H城青平县人,十多年前嫁给当时的s城的外贸服装工厂厂长,之后一直帮助工厂管理,跟着老公一起把公司越做越大。生了一个儿子,今年读高一。”宋远把从公司内部打听到的,大体说了说。孟冬初听着,眼眶红通通的,异常沉默。“之后,你打算怎么办?”宋远就问。“我不知道。”孟冬初实话实说。“如果是以前的我,我会怎么做?”宋远抬抬眉毛说:“查到他家地址,找一个他家人人都在的日子,按门铃,进门。”孟冬初凄然笑了:“这么绝。”“或者是,把这件事埋在心里,一辈子。”宋远沉下声来。正是孟冬初刚才盘桓在心中,犹豫不决的两条决定。孟冬初看了眼对面的宋远,两次在青平县遇到,都是匆匆对话就走开了,现在他有机会好好看看他。目光依然坚定,五官变得有棱角,比起少年时期被功课压迫的沉默少年,现在的他有神采而且成熟了很多。但他依旧是当年那么明白自己的宋远,真是让人绝望。第40章第四十想通了?傍晚时分,他开车来到了S城郊区的别墅区,就是他母亲的新家所在。从私家侦探给的资料来看,选择这里作为他们的新家,一来是因为离他们的工厂近,二来在S城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他们的也消费不起真正贵价的别墅。这跟孟家曾经的宅子是不能比的,但至少在这里住的家庭条件都不会差。他在他们家附近路边停车,犹豫着要不要下去,要不要走上前按门铃,从黄昏等到晚上。期间他看见现在叫姜如梅的女人接了中学的儿子回家,儿子率先走了进门,看都不看女人一眼,女人锁了车,匆匆跟进去,别墅的各个窗口渐渐亮起灯。他看着那些暖黄的窗口想,自己的母亲就在里面。所有怨恨愤怒忧愁都没有了,他只想着——mama在里面啊。后来他才感觉自己在哭。泪水滴到西装裤上,膝盖感到暖了一下,他低头一看那泪痕印子,才知道自己哭了。从高中第一次见宋远之后,他再也没哭过。这些年来,他可以逃避,可以沉默,可以隐忍,可以把自己关在工作室一个月,可以整天流连赌场,哭不在他的选择范围之内,谁知道现在竟然哭了,低头无声地呜咽,泪水却止都止不住。只剩下他一个人了。这个世界天大地大,那么多人,那么多家庭,那么多兄弟姐妹,至爱亲朋,而他只剩下他自己一个。哭完之后,他开车走了。郊区荒僻,路灯车灯之外都是浓黑的夜色,他恍然间不知道自己有哪里可以去。孟冬初知道自己不该留在S市了,他怕自己哪天疯子的劲儿上来了真的上门按门铃去。正好这天何云来电话问情况,他把他的犹豫跟何云一说,何云也没辙。这是他自己的事。不过何云说要是他打定不了主意,可以先去京城,毕竟那里公司多,机会多。“你就先来看看,怎么说也叫我声师傅,我招待你。”何云说,“这边多找几家公司谈谈,就当认识些人也好,反正你以后不打算回临海城了是吧。”孟冬初想也该为自己找找后路,于是他接受了何云的提议,当下也没回宜安收拾东西,直接去了京城。何云虽然平素寡淡,也在这个行业十多年了,有自己的人脉。孟冬初到了京城他就给他介绍了一些人认识,有经济公司的,有制作公司的,也有一些小有名气的演员,因而孟冬初多了很多接触各家公司的机会。当然何云也不能帮他太多,毕竟何云本人这么多年来要红也红不透,自己也不爱经营,个人力量也是有限。推荐推荐新人还可以,像孟冬初这种本来已经积累了一些人气和作品,要进步一步发展需要的是更大的平台和资源,何云无论如何也是帮不了的。就像何云本来思考过邀孟冬初来自己的公司,奈何他的签的公司太小,主要艺人只有他一个,经营起来已经不容易了,孟冬初签进去也分不到什么资源,也没有什么发展空间。所以“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很多事孟冬初只能靠自己。刚开始何云带着累积人脉。何云这个工作狂又接了工作,离开京城后,孟冬初就只能靠自己找机会了。有四五个月的时间,他偶尔清醒。他基本昼伏夜出,出入各种局,不断认识新的人,大明星小明星,大经纪,小助理,导演,制片,经理……一时间,京城的圈子里大家都知道来了孟冬初这一号人,说起孟冬初,就会想到他这人能喝,开得起玩笑,花钱大方,会做人。多年公子习气在这半年中基本改了,他依旧嬉笑怒骂,但注意分寸;他依旧惯常和各种美女勾搭,但这都是有目的性的;他依旧出手阔绰,但现在是透支信用卡收买人心;他现在会怎么炒热气氛,再不是轻飘飘一句“我无所谓”让气氛瞬间冷掉……他彻底学会了察言观色,学会隐忍不发,学会逢迎谄媚。彻底打进这里的圈子,对孟冬初来说并不难,他在临海城可是花花公子来的。只是从陪人玩到被人玩,落差还是有的,还不出卡账的拮据,从酒吧出来在路边吐的恶心,喝酒喝到胃出血的痛苦,被人问临海城的八卦问孟家内幕,开各种玩笑的羞辱感……孟冬初习惯性地接受这一切,甚至有种自暴自弃的快感。反正自己已经在深渊里了,有什